所有人神色大变。
裴珩唰的扭头,眉眼冷厉非常,语气极重。
“贵妃不见了,是何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才见过的曲统领。
曲统领冷汗涔涔,直挺挺跪下道:
“微臣的副将在望楼附近发现了一昏迷在地,衣不蔽体的太监,副将察觉不妙,第一时间往望楼奔去,却发现看守望楼的守卫全都昏迷不醒,而贵妃也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贵妃穿过的衣裳。”
听到这里,裴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殿内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殿中之人皆是惊惧又慌张。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在遍地禁军的地方将皇妃悄无声息的带走?
这本身就是一件即可怕的事情。
还有,贵妃被带去了哪里,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杀了娘娘吗?
哪怕是稳如泰山的夏嬷嬷,得知这个晴天霹雳的坏消息时,双腿都软了。
倘若不是白薇眼疾手快将她扶稳,夏嬷嬷已经瘫倒。
“娘娘......娘娘可不能有事,皇子和公主还那么小......”夏嬷嬷颤抖着说,嗓音极轻,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裴珩手掌放在身旁的檀木桌上,内力涌动,竟是直接将其震裂成两半。
曲统领感觉后背都汗湿了,背脊上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硬着头皮说下去:“那太监原是去给贵妃送晚膳的,不料却在半路遭人暗算,对方脱了他的衣服,顶替他进了望阁,微臣还从那饭菜里发现了蒙汗药。”
“微臣查看过,屋子里没有血迹,对方应该不是奔着取贵妃的性命去的。”否则当时就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何必大费周折弄出宫去。
只是话是这样说,谁也无法保证对方不会伤及许青栀的性命。
“微臣已命人搜查马场,暂未发现贵妃和那歹人的踪迹,许是已经离宫了......”曲统领顿了顿,“还有,微臣在暖阁找到了一张字条,应是那歹人留下的,请陛下过目。”
曲统领双手将字条举过头顶,下一刻就被人取走,落到帝王手里。
曲统领看过那字条的内容。
写的是:西郊城隍庙,狗皇帝自己来,否则撕票。
裴珩看到这行字,蓦地冷笑出声,这声笑让人寒毛直竖。
这个字歪歪扭扭,不像关中人,倒像是北齐人!
对方显然是冲着他来的,掳走贵妃是为了要挟他。
皇宫里居然不知何时混进了一个北齐细作,好,好得很!!
“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曲统领深深低下头,无颜面对帝王。
裴珩攥紧了手中的纸条,似是要将其捏成飞灰。
“给朕查,查清此人的底细。你,随朕出宫,回头再跟你算账!”
沈琉明也来了。
裴珩目光扫向他,吩咐道:“你守好延禧宫,要是出了任何差错,就别来见朕了。”
沈琉明头皮一紧,抱拳道:“遵命!!”
裴珩走出两步又道:“今日之事,都给朕把嘴巴闭紧了,若是传出去半个字,便是不要脑袋了。”
延禧宫上下所有宫人包括还在场的惠嫔、贺太医等人,纷纷垂眸应是,然后看着帝王脚步不停地离开了。
惠嫔思索片刻,回头对墨兰说道:“去将小公主抱来,本宫会留在延禧宫,直到贵妃娘娘回来。”
说着,她看了夏嬷嬷一眼。
夏嬷嬷立即领会了惠嫔的意思,眼神感激:“奴婢这就为娘娘准备房间。”
别人只当惠嫔是思念女儿,一刻也离不开,夏嬷嬷却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惠嫔将小公主也弄来了延禧宫,那么贤妃的庇护也会如影随形,有贤妃的威慑在,连淑妃都要忌惮,更别提其他的魑魅魍魉,牛鬼蛇神了。
但惠嫔如此做法,也等于将她和许青栀的关系摆到了明面上,那么许青栀那些暗中虎视眈眈的敌人,也会盯上惠嫔,以及她的孩子。
惠嫔不惜给小公主招致危险,也要保护延禧宫,如此重情重义,世间难得。
白薇心里欣慰,娘娘以往结的善缘总算有了回报。
贺榆并未离开,他借着要照看皇子公子为由留了下来,实际上是想亲眼看到心里那人平安归来。
不多时,沈琉明打听到了最新的消息。
“掳走娘娘的人查到了,是个女子,北齐细作,姓闻名烟。”
闻烟?!
贺榆眉心狠狠一跳,险些没绷住表情。
他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心里却已暴跳如雷,天翻地覆。
若是被人知道是他将北齐细作放进宫里,致使贵妃失踪,甚至有性命之虞......一个叛国罪就能株连九族不得好死!
贺榆心口剧颤,手指死死掐着掌心,竭力平静地对惠嫔说府中有事,让徒弟留下帮衬。
惠嫔并未起疑,允他走了。
出了延禧宫,贺榆便疾步往宫门走去,他正想着该如何找到闻烟,又如何制止她疯狂的举止时。
回到府中书房,就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
贺榆面色一变,抬眼时就看到了身穿夜行衣,露出半个香肩,正坐在椅子上止血的闻烟。
而小桌边的软榻上,躺着个纤瘦的人影,身上还穿着太监服。
“你!”
贺榆来不及质问,连忙回身去将屋门紧闭,然后才快步走来,愤怒道:“你可真是要害死我了!!”
闻烟苍白着脸,掀眸看向他:“抱歉,我无处可去,只能来你这避避了。”
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根本没有抱歉的样子。
贺榆抬手怒指着她,指尖颤抖:“你是北齐细作,不是南朝人!枉我当初救你,信你,又助你入宫,你却是这样报答我!”
“狗皇帝真狠。”闻烟嘀咕了句,而后抬眼,“你都知道了?”
闻烟将止血药瓶往身后一扔,又拉上衣服,坦然承认:“对,我是北齐人士,不过我也算半个关中人,倒也不算骗你。”
见她如此淡定,脸皮厚得刀枪不入,贺榆气得眼睛发红,连风度也顾不上了,一个箭步过去伸手揪住她的衣领,目眦欲裂。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贵妃娘娘在哪?!”
闻烟没有避开贺榆的手,他用力抓住她的肩头,指尖恰好按在了中箭的地方,疼得她唇无血色。
“你别激动,她没事。”闻烟回头用眼神示意。
贺榆这才看到她身后的人,立马甩下她,快步朝榻边走去。
他害怕闻烟对许青栀不利,要替她检查看身上是否有伤,岂料低头时撞入了女子清幽冷淡的眉眼。
贺榆呼吸一滞,扑通跪下,不敢与之对视:“娘娘恕罪,微臣事先并不知她是北齐细作,微臣也是被她蒙蔽利用,微臣该死!”
他解释的话音被闻烟冷声打断。
“你说破天她也无法回应你的。”
贺榆侧头瞪向她。
闻烟已经走了过来:“我给她吃了北齐的十香软筋散,能让她神智清明但是无法动弹,也不得开口说话。”
“我答应过你,不会伤她性命,这药只有三天的时效,三日后就会自动解开。”
贺榆横身挡在许青栀身前,死死盯着她道:“你现在离开,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我这里容不下你这个北齐人!”
眼下北齐和南朝开战已有一月有余,他实在不愿与这北齐细作有任何联系。
方才有一瞬间,他想喊人来抓住这北齐细作,可是此人能从帝王的围剿下逃脱,定是身手不凡。
他担心把人逼急了,这样他和许青栀都要命丧于此。
谁知闻烟却笑了一下:“你这么说的话,她你也容不下了。”
没等贺榆想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闻烟便抄着手说道:“我原是打算放下她就走的,可现在不行了,她必须跟我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