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南冥舟
北海的残霞染红了半边天,沈墨立在船头,手中褪色的龙凤烛突然淌下一滴血泪。烛泪坠入海面的刹那,西南方浮出座孤岛,岛上生着七棵歪脖柳,每根枝条都挂着串青铜铃——正是药王谷禁地用来镇魂的丧魂铃!
";师叔,铃上刻着字!";阿芦指着最近的铜铃,锈迹斑斑的铃身隐约可见";沈陆";二字。海风掠过时,七棵柳树突然齐刷刷转向,枝条如长鞭抽向船身。
沈墨挥剑斩断缠住桅杆的柳条,断口处喷出的不是汁液,而是腥臭的黑血。阿芦抛出驱邪符,符火却引燃了整棵柳树——火焰中浮现出张人脸,竟是二十年前被陆昭斩杀的魔修赤练子!
";沈仙君,别来无恙?";火中赤练子怪笑,";当年你师姐为保你性命,可是将半身修为炼成了...";
惊蛰剑劈开火焰的刹那,其余六棵柳树同时自燃。每团火中都传出不同声音,有青阳的冷笑、玄微子的低语,甚至夹杂着陆昭虚弱的咳嗽。
阿芦突然跪地抱头,耳中钻出条金纹蛊虫。沈墨剑尖挑虫的瞬间,孤岛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白骨垒成的祭坛——坛上供着对玉雕小人,面容与沈墨、陆昭幼时别无二致,心口插着七根桃木钉!
";坎位三步!";沈墨拽着阿芦后撤,原先立足处钻出九具腐尸。每具尸体都捧着不同物件:陆昭炼废的药炉、沈墨折断的木剑,甚至还有当年除夕夜的那碗长寿面!
腐尸突然将长寿面泼向阿芦,面汤遇风即凝成金针。沈墨旋身挡在前方,剑气搅碎金针的刹那,碗底浮出张泛黄的药方——正是陆昭当年教他写的第一个方子,纸角还留着被烛火燎焦的痕迹。
";师叔小心!";阿芦突然扑向祭坛。玉雕小人突然睁眼,桃木钉自行拔出,带出的金血在空中凝成卦象:【艮上兑下,损】。整座祭坛开始下沉,白骨缝隙中渗出粘稠黑液,遇气即燃!
沈墨的胎记突然灼痛,金纹顺剑身爬上惊蛰剑。阿芦撕下道袍浸入海水,湿布抽灭火舌的瞬间,祭坛底部传出锁链断裂声——九条玄铁链捆着盏琉璃灯浮出水面,灯芯处蜷缩的正是陆昭最后一缕命魂!
";墨儿...斩链...";灯芯传出微弱声响。沈墨的剑气劈向铁链时,海底突然伸出只巨手,掌心纹路竟与药王谷往生崖的桃树年轮一模一样!
巨手攥住琉璃灯的刹那,沈墨的惊蛰剑突然脱手。剑身自行引动天雷,雷光中浮现陆昭的残影——她竟徒手掰开巨手指缝,将琉璃灯推向沈墨:";接住!这是最后的...";
话音未落,海底传来玄微子的狂笑:";好个痴儿!这盏灯燃的可是你师姐的七情六欲!";
琉璃灯芯突然暴涨,映出往昔画面:陆昭夜闯藏书阁,亲手剜出记载沈墨命劫的书页,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填入死劫之位!
阿芦突然夺过琉璃灯砸向祭坛:";师叔,灯是假的!";
灯盏炸开的瞬间,七棵丧魂柳齐根断裂。腐尸们哀嚎着化作黑烟,露出祭坛底部暗格——格中躺着本染血的命簿,陆昭的名字上布满刀痕,而沈墨的命格处贴着张褪色的姻缘符。
南冥海域浮起座新岛。
沈墨将命簿残页埋入沙中,阿芦呈上从暗格找到的桃木匣。匣中锦帕裹着半块玉佩,刻着行小字:【劫尽处,往生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