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欢得到了心头萦绕已久的问题的答案,却没有继续追问当年的细节。
今日她观楚念旬的模样,总觉得他这头疼的毛病还没有根治,眼下还是身体康健为上,旁的......她也着实没法再帮到他什么。
午后时分,木清欢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出了门,想着赶紧去周菜菜那儿将银针拿回来,再顺道看一看老周的情况。
今日晨间,屋前聚集的人的话语间没有再提起老周,想来最危险的时候应当已经熬过去了,眼下就指着能抓些好药来慢慢将身子养回来便是。
当她快步走到老周的屋门口之时,还未抬手敲门,周菜菜就像是知晓她会来一样,先一步打开门走了出来。
今日再见周菜菜,她已然没了往日那般咄咄逼人的模样。
仔细一看,周菜菜竟连木清欢的脸都不好意思看,低着头小声道:“嫂子......你进来吧,银针我帮你收着呢。”
其实今日晨间周菜菜就已经喊过她一声嫂子,可那时的木清欢自己尚且还在残花败柳的萎靡状态当中,压根就没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围上来说了什么。
如今再一听这声别扭至极的「嫂子」,她顿时就觉得周菜菜这丫头也不是没有半点可取之处的。
这山里头的姑娘比不得山下那些人家的精于算计,有什么心思,多半都是直接写在脸上。
如今木清欢救了老周的命,又被山匪当做了周菜菜给掳走了一夜,周菜菜这会儿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着实是在情理之中。
木清欢想明白这一点,也头一回对着这姑娘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进去看看你爹吧。”
周菜菜冷不丁听得这温柔的话语声,还惊了一瞬,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向木清欢,果真就见她面带着丝丝笑容瞧着自己,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赶忙让开道,将木清欢请了进来,还不忘赶忙去厨下端了一碗热水来招待。
这可是木清欢原先在周菜菜这儿从未有过的待遇。
李老头熬了整整一天一夜,早就有些受不住,此时已经回了家,这会儿这屋里就只剩了老周父女二人。
木清欢先是认真地给老周查看了一番眼底,又把了脉,这才长舒一口气,坐在了桌前,拿着炭笔刷刷地写了两张药方。
“这两副药你都去抓来,这头一副先喝三日,待三日后,再换另外一副。你爹身体硬朗,此番能扛过来全靠他的底子好,可往后却再经不得这般重伤了,必得好生留意着。”
周菜菜认真地听着医嘱,末了又好生地收着那两张药方,待木清欢站起后,赶忙将她的银针递了上去,又不好意思地掏出了一个布袋一并推到木清欢跟前。
“嫂子救了我家阿爹,外头的人都说你是神医,我们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这镯子是我娘留下的,便抵了问诊费吧。”
木清欢伸手拿过她的银针,却没接那手镯,心中顿生诧异。
没想到这周菜菜平日里虽看着有些毛毛躁躁的,竟还懂得这些人情世故......
木清欢想也没想地就摇了摇头,“我本也不是什么医士,此番不过是恰好给我碰上,便施以援手,诊金就不必了。”
她想得长远,自己虽说有医术傍身,可却不打算就这般真的去坐堂当什么治百病的神医。
毕竟若是真的收了诊金,往后可就必须得为病人负责到底了。
她之所以答应傅员外给他家公子治疗腿疾,是觉得这傅员外人品口碑尚佳,诊金给得多不说,且傅元宴那腿她还是十分有把握能治好的。
疑难杂症最是对她的胃口,可若是碰上老周这种急症,却不是人人都有他这般硬的命。
如今楚念旬的身份揭晓,自己作为他的娘子,往后还需得认真踏好每一步,不给他拖后腿才行。
木清欢不懂那些个朝堂纷争,却也知道那副将在楚念旬背后捅刀子,动机必然是牵扯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权势之争。
既然如此,往后她便更不能大意,以免不慎落入了旁人的设计当中。
周菜菜见木清欢怎么也不肯收那镯子,顿时急得不行,转身去隔间翻翻找找,竟拿出了一张上好的狐皮来。
最终,木清欢还是没能敌过周菜菜的「死缠烂打」,自己若是不收下,只怕今日都回不了家了。
于是,她只能将那狐皮收好,还承诺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每日都会来给老周复诊,总算才将急得跳脚的周菜菜好歹给哄住了。
可木清欢自己不欲当那劳什子的神医,这消息却传得比跑马还要快。
她才刚走出老周家的门,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些往日里只打过照面的小伙儿。
木清欢本打算点个头就直接绕过几人,却不料那些人上来就对着她咧嘴笑,一口一个「神医娘子」地喊着,直把她喊得晕乎乎的。
木清欢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赶忙抱着狐皮回到家中,心中打定主意这段时间都不要出门,权且在家里避避风头再说。
可名气这东西,却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原本在府城便已隐隐有了「山间神医」的传言,如今有了山民们的加持,没过多久,便又有人慕名前来,竟不知从何问到的路,直接寻到了楚念旬家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