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瘸马证清白,诗会暗流涌
林婉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密钥碎片拼合起来,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仿佛握着一块沉寂已久的寒冰。
碎片上的血迹早已凝固,颜色暗沉得像是陈年的红酒渍,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
楚皓的喉结不安地滚动了一下,目光如同猎鹰般紧紧锁定着林婉手中的碎片。
他想看清那碎片上的一切秘密,却又害怕看到某些不愿面对的真相。
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担忧、震惊、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诗会……是兵部尚书设的局?”林婉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惊雷,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开。
她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楚皓,仿佛要穿透他所有的伪装,看清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她当然不是真的在询问楚皓,只是想敲打他一下罢了。
楚皓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当然知道,以林婉的聪慧,定然已经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敏锐,单凭一个“诗”字,就能联想到诗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沉声道:“那诗会鱼龙混杂,的确有些可疑之处。但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怎么了?”林婉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难道王爷觉得,他没有理由设这个局吗?或者说,王爷觉得,我林婉,就这么好欺负,可以任人摆布?”
说话间,她走到那匹瘸腿马身边,轻轻抚摸着它粗糙的鬃毛。
那马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发出低低的嘶鸣。
“它认得军医帐篷,自然也认得……叛军的最高指挥官。”林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她的手指划过马背上那块丑陋的伤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匹马,默默无闻地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指证了叛徒。
它虽然瘸了一条腿,却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加正直,更加勇敢。
楚皓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知道,林婉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她不仅识破了诗会的阴谋,还暗示他,兵部尚书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而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甚至还差点中了敌人的圈套。
这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和羞愧。
庆功宴很快就开始了。
丝竹之声,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然而,林婉却觉得,这热闹的场面,就像是一层虚假的糖衣,包裹着一颗充满阴谋和算计的苦涩内核。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公子,端着一杯酒,笑吟吟地向她走来。
“林总管,久仰大名。”那公子笑容可掬,态度谦卑,“早就听闻林总管诗才出众,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
林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张公子。
她心中冷笑,暗道:这只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张公子过奖了。”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并不打算与他多做纠缠。
张公子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他神秘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卷诗卷,递到林婉面前。
“听闻诗会即将召开,在下特意为林总管准备了一份薄礼,希望能助林总管一臂之力,在诗会上大放异彩。”
林婉接过诗卷,心中更加警惕。
她知道,这张公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她示好,这诗卷里,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缓缓打开诗卷,只见上面写着几首辞藻华丽的诗歌,字迹娟秀,笔力遒劲,确实是难得的佳作。
然而,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却发现,诗卷的内页,竟然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地图。
那地图绘制得极为详细,标注着各个城池的地理位置、兵力部署,以及一些秘密的通道和据点。
林婉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张叛国地图!
而地图上所标注的,正是张公子父亲,兵部尚书所管辖的区域。
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这张公子竟然如此大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如此重要的证据交给她。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林婉还来不及细想,突然感到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到了屏风后面。
她抬头一看,发现拽她的人,竟然是楚皓。
“你去诗会,太危险。”楚皓的语气有些急促,
林婉心中一暖,却又感到一丝不甘。
她不愿被楚皓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计划。
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楚皓对视,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
“王爷若真担心,不如陪我去?”
她说着,从腰间解下那枚瘸马身上的铜铃,挂在了楚皓的佩剑上。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屏风后回荡,仿佛在嘲笑着楚皓的犹豫不决。
“毕竟……王爷还欠我个和离书,还没写完呢。”林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她说完,不再理会楚皓的反应,转身走出了屏风。
留下楚皓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那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铜铃,心中百感交集。
另一边,宴席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乐师拨动琴弦,他深埋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一阵嘈杂过后,他悄悄将一封叠好的密信塞进了琴箱底部……
庆功宴的喧嚣像一锅沸腾的粥,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
林婉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酒杯,杯中酒液晃动,映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乐师正低着头拨弄琴弦,他指法娴熟,琴声悠扬,却掩盖不住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一曲终了,他趁着众人鼓掌的间隙,飞快地将一封叠好的密信塞进了琴箱底部。
几乎就在同时,林婉袖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短促而急促,像夜枭的鸣叫,划破了宴席的喧嚣。
那是她特制的竹哨,只有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发出警报。
这哨声如此突兀,以至于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林婉。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匹瘸腿的战马突然嘶鸣一声,发了疯似的冲向角落里的琴箱。
它眼珠通红,鼻孔喷着粗气,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威胁。
铜铃在它脖子上剧烈地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与琴弦的震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共鸣。
“砰!”
琴箱被战马撞翻在地,各种乐器散落一地。
一张染血的诗笺从琴箱底部飘落出来,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落在了林婉的脚边。
那诗笺上的血迹触目惊心,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林婉捡起诗笺,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诗笺上写着一首七言绝句,辞藻华丽,意境深远,乍一看并无异常。
但林婉却敏锐地注意到,诗中暗藏玄机,每一句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尚书府。
这匹瘸马,竟然识破了诗中隐藏的机关!
第二天清晨,林婉收到了诗会的请柬。
那请柬做得十分精致,绣着金丝纹路,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
林婉打开请柬,发现内页夹着半枚印章。
那印章只有一半,上面刻着军医的编号,与瘸马脖子上铜铃的编号一模一样。
林婉正要细看,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她。她抬头一看,是楚皓。
“别动,”楚皓的声音低沉而凝重,“诗会的地点是尚书府后花园,那里埋着和粮仓同款的火药。”
林婉的心猛地一沉。诗会,竟然是一个死亡陷阱!
她看了一眼楚皓,又看了看手中的请柬和印章,心中涌起无数疑问。
这瘸马,这军医,这诗会,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深吸一口气,将请柬和印章紧紧握在手中,
“王爷,”林婉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我们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