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身姿矫健,轻盈一跃,稳稳落在那匹瘸腿骏马的背上。
她如同驾驭着一道不驯的闪电,衣袂翻飞,猎猎作响,与风声交织成一曲激昂的战歌。
马背上的她,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份从容与坚定,仿佛能穿透人心。
“请诸位听——”
她的声音清亮,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凝重的空气。
然而,话音未落,那匹原本安静的瘸马却突然躁动起来,前蹄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哒——哒——”蹄声清脆而有力,一下、两下……竟与她腰间铜铃的碎响,奇妙地暗合,组成了一段独特的韵律。
那是……《逆流赋》的韵律!
在场众人,不乏精通音律之人,瞬间便听出了其中的玄机。
一时间,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沸腾的开水,嘈杂而混乱。
高台之上,李大学士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盯着那匹瘸马,这匹畜生,竟然……竟然敢以蹄声作诗?!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畜生之鸣,也敢称诗?!”李大学士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想要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扼杀在摇篮之中。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更加响亮、更加震撼的声音,便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锵——”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之声,划破长空。
楚皓,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爷,竟然拔剑出鞘!
他手中的长剑,寒光四射,直指苍穹,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不公与黑暗,一剑斩断!
紧接着,楚皓突然放声高歌,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古老的铜铃般,震人心魄。
“铜铃碎玉惊风雨,马蹄踏月破云开——”
他的歌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狠狠地敲击在众人的心头。
“林总管的诗,需用瘸马的蹄声来和!”
楚皓的话,如同君王的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他竟然公开支持林婉,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声誉,来为她保驾护航!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楚皓和林婉的身上,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王爷,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如此高调地站出来,支持一个“恶毒妃”!
短暂的沉寂之后,王诗友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高声道:“妙!妙啊!此诗意境,竟与瘸马嘶鸣同频!嘶鸣声声泣血,蹄印步步生莲,林总管大才!”
王诗友的话,如同一个信号,瞬间引爆了全场的气氛。
越来越多的诗人,开始击掌叫好,他们的眼中,充满了赞赏与钦佩。
林婉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楚皓,
“王爷的嗓音,倒比我的诗更让李大人难堪。”她的声音轻柔而婉转,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楚皓闻言,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林婉腰间悬挂的铜铃,
“难堪的该是某些人——比如用火药威胁瘸马的赵大人。”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响。
“什么?火药?!”
“赵大人竟然用火药威胁瘸马?!”
“这……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一时间,议论声,指责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将赵文人彻底淹没。
几个侍卫迅速上前,将赵文人按倒在地,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高台之上,李大学士原本就铁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死死地攥着手中的茶盏,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随时都要爆炸一般。
“砰——”
一声脆响,茶盏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此等狂徒,该用诗规处置!”李大学士的声音,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充满了绝望与疯狂。
就在这时,那匹瘸马突然再次扬起了前蹄。
这一次,它的目标,竟然是……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看到那匹瘸马,竟然用蹄子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诗”!
林婉的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她缓缓地从马背上下来,走到那匹瘸马面前,弯下腰,轻轻地抚摸着它的鬃毛。
“好马。”她轻声说道,
然后,她转过身,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拿起笔,蘸饱墨汁,在那匹瘸马画出的“诗”字旁边,缓缓地写下了几个字……
她究竟会写下什么?是惊世骇俗的诗句?还是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林婉手中的笔,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最后的答案。
然而,就在这时,林婉却突然停下了笔。
她抬起头,看向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欲知后事如何……”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楚皓身上。
她看到了楚皓眼中的鼓励与期待,也看到了李大学士眼中的愤怒与恐惧。
林婉笔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像一滴浓墨滴入清澈的池塘,荡起层层涟漪。
所有人屏住呼吸,心跳声在寂静中如同擂鼓。
她落笔,力透纸背,写下:“铜铃非铃是诗骨,瘸马不瘸踏云巅。”
字字铿锵,句句如雷。
这不仅仅是诗,更是宣言,是对旧势力,对李大学士,对所有质疑她的人的宣战!
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年轻的诗人们热血沸腾,他们仿佛看到了新时代的曙光,看到了诗坛的新希望。
他们齐声诵读着林婉的诗句,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向高台,冲击着李大学士那颗早已摇摇欲坠的腐朽之心。
“铜铃非铃是诗骨,瘸马不瘸踏云巅!”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如同山呼海啸,震得李大学士脸色惨白,他捂着胸口,踉跄后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的锦缎。
“逆徒!你们……你们竟敢……”他指着林婉,声音颤抖,他败了,败得彻底,败得一塌糊涂。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诗坛权威,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化为齑粉。
林婉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她将笔轻轻一掷,转身走向那匹瘸马,伸手轻抚着它的鬃毛,眼中满是欣赏和赞叹。
这匹瘸马,今日竟成了她的诗具,成了她颠覆旧势力的利器。
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拦腰抱起,她惊呼一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楚皓。
“走吧,该去收军械库的账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发烫的耳尖,留下酥酥麻麻的触感。
林婉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军械库,那可是赵文人的老巢,也是他最后的依仗。
今日,她要让赵文人付出代价,要让他知道,得罪她的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
然而,就在这时,那匹瘸马突然仰天长嘶,蹄铁在地面划出两个歪歪扭扭却清晰可见的字——“留步”。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滚滚,震人心魄。
尘土飞扬,旌旗招展,一队身着金甲的禁卫军簇拥着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停下,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眉宇间带着一股帝王的威严。
是皇帝。
他竟然亲自来了。
林婉和楚皓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