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叫你。";小伍眼瞅着王大抹子不行了,探头冲那个跟班招呼。
那小子刚探进半个身子,就被门后的江河扣住头——颈骨";咔嚓";的断裂声淹没在伐木号子里。
这小子的脑袋以一种高难度动作垂了下来。
搜了王大抹子的身上,除了一沓票子,那把枪也被摘了下来。掀开工棚的毡布,后面就是丈许人的雪窑子,两个人一人拖一个,把两头死鬼投进了雪窝子。
休病号的伐木工眼睛一翻,吓晕过去了。
远处的工人们还在忙活,两个人瞧没人注意这里,分别骑了王大抹子和跟班的马,顺拖运木头的山道一路向下跑去。
从这里到镇上还有十多里,两个人不再进囤子,而是直接赶往镇上。
天色渐暗。
镇公所很好找。
在门外就能听到里边的猜枚划拳声:
“哥俩好啊,六六六啊!”
“五魁手啊,三桃园呐!”
……
两个人大踏步进了院子。
江河警戒,看着小伍子施为。
一脚踹开风门的刹那,热浪裹着酒气扑面而来。
居中而坐的王保财看到摘下帽子、露出真面目的小伍子,脸色瞬间白成了一张纸:“你,你是老伍的儿子?你没死?”边说边伸向腰间的王八盒子。
小伍子手中双枪齐发。首当其冲的王保财仰面栽倒,眉心绽开血洞。这货五短身材,满脸横肉堆出三层下巴,蒜头鼻上布满酒糟红斑,呢子制服紧绷着滚圆的肚皮,活脱脱像头套着人衣的肥猪。
";跟小鬼子混的没一个干净!";小伍子枪口喷火,子弹泼水般射过去。弹壳叮当落地时,五具尸体横陈,墙上的";日满亲善";锦旗溅满脑浆。
又在几具尸体上摸了一遍,整出来好些绵羊票子,都顺手揣了起来。
“哥,咱们是走还是?”两匹马融入夜色有一阵子,小伍子问江河。
“不是还有鬼子吗?一起干了!”
两个人又悄没声回了屯子。
这个时候,伐木站、镇公所全都乱了,伍家堡屯子里的小鬼子和王大抹子的妹妹也得了信,家里乱成了一团糟:派人向关东军驻军报告、派人去伐木站、镇公所勘察,所有人都没想到江河和小伍子竟然又返回身。
建在小五子家老宅上的鬼子正在屋里呜哩哇啦乱叫,忽然看到两个人进门,大声喝问 :“你们嘀,什么地干活?”
王保财的女儿从里屋出来,借着灯光认出了小伍子:“你……你……”
小鬼子看到女人脸上撞见鬼的样子,也想到了是怎么回事,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小伍子的枪就响了。
枪火在昏暗的屋里炸开,南部十四式手枪子弹旋转着钻进小鬼子眉心。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头颅向后仰去,后脑勺“砰”地撞碎纸拉门,飞溅的脑浆在门纸上泼出扇形血花。子弹穿过颅骨时带出块指甲盖大小的碎骨,深深嵌入壁龛里的天照大神木雕右眼——那神像顿时成了独目。
小鬼子的尸体像被砍倒的桦树般轰然倒地,抽搐的右腿蹬翻了矮桌上的清酒壶。浑浊的酒液混着脑髓在榻榻米上蜿蜒流淌,他死不瞑目的双眼瞪得滚圆,残留着惊愕的八字胡在血泊里一翘一翘。被击碎的颈椎骨刺破后颈皮肤支棱出来,白森森的骨茬上还挂着丝缕神经。
王八盒子枪口飘起的青烟里,血腥味裹着硝烟味在屋内弥漫。小伍子踩过粘稠的血泊,在地板上印出一个个暗红脚印。王保财的女儿瘫坐在尸体旁,衣服下摆浸透了混合脑浆的清酒,正顺着绸缎往下滴答。
小伍子顺手也给了她一枪。
说实话,小伍子自打家破人亡之后,就没走过正道。
抄家的本事更是门清:炕柜子里、枕匣子里,钞票、黄的、白的抄出来不老少,顺手抽条枕巾包了系在腰上:“哥,咱们走了!”
两个人踏出门刚上马,却看到远远一溜灯光照射过来。
他妈的,这小鬼子摇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