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伍子又要掏枪,被江河一把扯住。
“伐采駅方面へ追撃せよ(向伐木站方向追击)!”江河冲对面遥遥摆手,日本话既标准又地道。
鬼子车队未发现异常,在一个少佐的指挥下调转了方向。
数了数,鬼子足足来了五辆偏斗挎子摩托车,其中两辆上边还架着机枪,看样子是从伊春县城调出过来的人马。
“哥,是我冲动了!”小伍子低着头说。
“走!”江河两腿一夹马肚子,两个人打马往鬼子来的方向跑去。
东北的地面太广,虽说案子不小、影响够坏,可鬼子还是来不及全面布控。
出了伊春县境,两个人才放慢了速度。
不知不觉中已是半夜时分,就算是人有精神,马也受不了啊。
两个人打马进了山林子。
小伍子到是门清,带着江河一直来到半山坡,摸到一个大雪包跟前,顺地沟子进去,清理了厚厚的积雪拉开木门,地窨子木门吱呀作响,陈年松脂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小伍子摸黑点燃松明,火光映出墙角的兽夹和半袋高粱,还有锅灶、木绊子。
";这都是冬猎人弄的窝子。";小伍子麻利地用锅弄了雪烧水,丢进高梁米生火熬煮。
热热的汤水进肚,冻得僵直的身子才算缓了神,两匹马放在地窨子门口沟道里,把地窨子里用来睡觉的干草抱过去一大捆让们嚼着!
“哥,我的心愿了了!”明明很疲累,小伍子缩在干草堆里,两只眼睛却灼灼有神。
";跟我走还是找你姐?";江河摩挲着勃朗宁的雕花枪柄。小伍还小,他想多给他一个选择。
“哥,我想知道你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会鬼子话,关内的警察局和军队你也能招呼得动……哥,你别多想,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可就是觉得你挺神秘!”
小伍子把憋了好久的心里话问了出来。
锅灶爆出火星,江河阴影里的侧脸忽明忽暗:“前年这个时候,我差点被财主家的狗腿子打死,我弟弟差点被饿死,我姐姐差点被人抢了去……”他碾碎掌中松针,把才过去不久的苦难给伍子讲了一遍。
最后,江河说:“这个世道破破烂烂,但也总有人缝缝补补……”
“哥,我觉得你就是那个缝补这个世界的人!我也要做你那样的人!”小伍子支起身子,身下的干草簌簌直响。
再次到山海关小伍子姐姐姐夫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两个人在王保财身上、在他儿子身上、在他那个比他还大两岁的日本鬼子女婿家里没少搜罗好东西,特别是他那个鬼子女婿家,不但有几千块绵羊票,还有几根大黄鱼。
绵羊票子关内用不着,大部分都给了老隋。
上次江河让小伍子给了她姐几百块钱,姐姐家的日子已经改善了很多。
姐姐生了男娃,因为有钱,在黑市上淘到了紧俏的红糖和少许白面。
听说兄弟给哥哥、爹娘、盟叔一家报了仇,姐弟两个又抱头哭了一通。
姐姐有心想让小伍子留下来:“要不,你别走了?”
小伍子把江河专门留给他的部分绵羊票交到姐姐手上:“姐,知道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得跟根哥进关!啥时候世道太平了,我会回来找你。”
回云省,两个人坐的火车。
车到云城,先去了东北菜馆,江河得先把小伍子安顿下来。
三江红、三江好乍一听到小伍子满嘴大碴子味的乡音激动得不行,直接封了小伍子当“领班”,就是领着干活的班长。
江河说:“你先在姐姐姐夫这儿猫着,他们也是缝补这个世道的人……啥时候想哥了可以去安南找我,我也会经常来看你!”
有一个江河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胡为秘密潜逃了!目前不知行踪,有人说是去港城了,那里的花旗银行他存了很多钱,有人说去了新京,那里有他持股的买买。
皮木义则秘密潜至冰城。
是夜,江河刚回到云城的那个家,就听到大门被敲响。
江河没来由地就是心里一扑嗵,他把胡为送他的那支勃郎宁上膛后提在手中,一边问“谁啊?”一边伸手开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就被外边用力推开,两个陌生而彪悍的年青人、两把手枪同时指向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