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过了一年,北凉的使者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带来了沮渠蒙逊去世的消息。
他的儿子沮渠牧犍接过了北凉的权柄,成了新一代的北凉王。
沮渠牧犍一继位,就开始忙活着巩固自己的政权。
他按照老爸的遗命,派了右丞李繇,带着妹妹兴平公主去魏国“和亲”。
这和亲啊,说白了就是政治联姻,为了两国友好。
兴平公主到了魏国,太武帝拓跋焘一看,挺满意,就封了她个“右昭仪”。
沮渠牧犍呢,也因此得了凉州刺史兼河西王的封号。
魏国这边也不含糊,拓跋焘把自己的妹妹武威公主嫁给了沮渠牧犍,算是礼尚往来。
这下好了,两国成了亲戚,大家都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谁曾想,魏帝又下了个命令,让沮渠牧犍的儿子封坛去宫里侍奉。
沮渠牧犍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也不敢违抗,只好让儿子去了。
那段时间,魏国和北凉倒是相安无事,没再起什么纷争。
说完了政治上的事儿,咱们再来聊聊沮渠牧犍的私生活。
沮渠牧犍在“情”的方面特别用功夫。
他册封的皇后,原来是他老爸的妃子,也就是他的“后妈”李敬受。
这沮渠牧犍啊,一看见李敬受,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硬是从老爸手里把她抢了过来,成了自己的老婆。
后来沮渠牧犍继位,李敬受也就从王妃升成了皇后。
不过,好景不长,武威公主一来,李敬受的皇后位置就保不住了。
政治婚姻嘛,就是这么残酷。
武威公主很快就成了北凉的新皇后。
李敬受虽然心里苦,但也知道没办法,北魏的态度决定着北凉的生死。
她征得母亲的同意后,就上书沮渠牧犍,辞去了皇后位。
沮渠牧犍呢,也是假惺惺地安慰了几句,就封武威公主为正妻了。
沮渠牧犍还算有点良心,把李敬受安置在了酒泉,那可是她故国的首都。
同年年底,李敬受的母亲尹太后,也只好和女儿一起搬到了酒泉居住。
李敬受心里郁闷啊,没多久就凄惨地死去了。
她母亲尹夫人摸着她渐渐冰凉的尸体,大悲无泪,只是说:“国破家亡,你到今天才死,太晚了。”
再说这武威公主,当了北凉的皇后以后,还是改不了公主的秉性,对国家大事特别热心。
这其实也是她和亲的任务之一,但这样一来,就引起了沮渠氏人的不满。
不过,沮渠牧犍看在大国的面子上,对武威公主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可时间一长,沮渠牧犍就对武威公主腻歪了。
武威公主姿色平平,脾气还火暴,仗着是大国公主,也不把沮渠牧犍放在眼里,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的。
沮渠牧犍本来就是个猎艳高手,从前荒淫惯了,想和哪个女人睡觉就看自己的兴趣。
现在却要受武威公主节制,他哪受得了这口鸟气啊。
于是,沮渠牧犍就开始寻找新的乐趣了。
没多久,他就和自己妖艳的寡嫂李氏打得火热。
这李氏啊,天生妖娆,还精于房中术,把沮渠牧犍勾得魂魄出窍,不能自持。
两人成天在一起翻云覆雨,大乱人伦。
更荒唐的是,沮渠牧犍的几个兄弟沮渠无讳、沮渠安周等也纷纷效仿,三个人轮流上阵,都和李氏相好。
沮渠牧犍也不介意,甚至兄弟三人还公然和李氏作连床之戏。
这下可好,沮渠牧犍彻底冷落了武威公主。
武威公主觉察后,那是伤心万分啊。
她本想着来北凉是享福的,结果却陷入了感情纠葛的旋涡之中。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最后终于爆发了,把沮渠牧犍骂了个狗血喷头。
“沮渠牧犍,你个没良心的!
我为了你,背井离乡来到北凉,结果你却这样对我!
你和那个妖艳的寡嫂勾搭在一起,还公然作连床之戏,你把我置于何地?
你把我武威公主当成什么人了?
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武威公主一边哭一边骂,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沮渠牧犍呢,只能是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心里也明白,这事儿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武威公主还不解气,她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沮渠牧犍,一定要叫他杀了李氏才肯罢休。
可沮渠牧犍哪里肯听,他心里本就偏向李氏,武威公主这一闹,反而让他产生了逆反心理,与李氏打得更加火热了。
李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知道武威公主想置她于死地后,恨得咬牙切齿。
她仗着有沮渠牧犍的兄弟们撑腰,愈发跋扈起来,根本不把武威公主放在眼里。
她还联合了宗室势力,一起挤兑武威公主。
武威公主把李氏看作眼中钉,李氏也把武威公主当作肉中刺,两人都恨不得立刻除掉对方。
就看谁出手更快,更狠了。
说起来,李氏在宫中的人缘确实比武威公主要好。
她在宫里广结善缘,根基深厚,很多人都愿意帮她。
为了能长期和沮渠牧犍厮混,李氏竟然与沮渠牧犍的姐姐密谋,买通了服侍武威公主的小宫女,在武威公主的饮食中投下了杀人的毒药。
她们本想毒死武威公主,好以后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这胆子也真是大得没边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药量,武威公主肯定必死无疑。
可那段时间,武威公主因为斗不过李氏,心里焦心烦躁,时刻盼望着北魏的使臣到来,好让娘家人来为她出气。
所以,她食欲不振,每次都是草草地吃几口,敷衍了事。
即便如此,那毒药的药性还是太猛了。
武威公主很快就出现了中毒的症状,呕吐不止,脸色蜡黄,口吐白沫,高热不退,始终沉睡不醒,双颊呈现出病态的酽红。
御医们急得团团转,沮渠牧犍虽然对武威公主没什么感情,但也急得抓耳挠腮。
他知道,公主的安危牵系着国家的命运。
一旦武威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北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迭声问太医:“可还有救?”
太医面色颓然,跪地叩首说:“请国主恕臣医术浅薄,臣只能救下她的命,但皇后中毒很深,恐怕以后要落下残疾。”
沮渠牧犍一听就急了,他大声喊道:“一定要给我治好!
无论如何都要治好她!”
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对武威公主有多少夫妻之情,而是担忧自己。
他不得不考虑公主背后强大的北魏王朝,一旦公主死了,北魏肯定会发兵攻打北凉。
恰巧这时,北魏的使臣李盖到了。
他得知公主中毒的消息后,急发800里加急谍报回平城。
武威公主被毒的消息传到平城后,拓跋焘雷霆震怒,心急如焚。
他急忙派出最好的解毒医生,乘坐御用“传车”,疾驰而来救治武威公主。
几乎与此同时,拓跋焘又勒令沮渠牧犍限期交出李氏。
可这一次,沮渠牧犍却一反常态。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恭顺地对待北魏的命令,反而令外交部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谴责北魏的霸权主义行径。
他振振有词地说:“你拓跋焘是皇帝,我沮渠牧犍也是皇帝。
国家无论大小强弱,都应该一律平等。
况且我们两国还是郎舅关系,更不应该用这样的通牒形式来命令我。”
其实,沮渠牧犍心里最舍不得的还是那个艳嫂李氏。
他实在不愿意交出她,所以一直找各种理由推脱。
为了安抚李氏,他还送给她很多财物,厚资供养她,并把她迁居到酒泉隐匿起来。
武威公主躺在病床上,得知沮渠牧犍竟然敢违抗北魏的命令,不肯交出李氏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她虚弱地喊道:“沮渠牧犍,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为了你背井离乡来到北凉,你却这样对我!
你等着瞧吧,北魏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沮渠牧犍听了武威公主的话,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一想到那个妖娆的李氏,他就又硬起了心肠。
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李氏,哪怕与北魏彻底翻脸也在所不惜。
而李氏呢,她得知沮渠牧犍为了她竟然敢违抗北魏的命令后,心里既感动又得意。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看错人,沮渠牧犍对她真的是情深意重。
于是,她更加坚定了要和沮渠牧犍在一起的决心,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在所不辞。
武威公主还不解气,她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沮渠牧犍和李氏付出代价!
她相信,北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迟早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
武威公主终于在重兵护送下回到了平城。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人已形如废人,整天恍恍惚惚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后看到女儿这样,大哭不止,说嫁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个人,仅仅两年时间,怎么成这样子了。
武威公主,那个曾经鲜活如天鹅般的女子,如今却变成了傻小鸭。
这事让拓跋焘心里很不是滋味,顿起灭凉之心。
也合该北凉有事,那时候的拓跋焘,英雄顾盼,气势正雄。
经过几年的征战,他已经征服了东边的北燕,新降之地形势渐稳。
高句丽也被赶到了渤海以东,而且对剽悍的柔然始终保持战略优势。
北魏又改革了六镇,在边境加强了防御,招募精兵驻防,国势富强,兵锋正盛。
广大的北方,只剩下了最后一块绊脚石——北凉国,它就像卧榻之侧的一颗钉子,让拓跋焘难以入眠。
灭凉是既定的国家战略的一环,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因此,即使没有借口,拓跋焘也要寻找借口。
而沮渠牧犍,却自己往枪口上撞。
他色迷心窍,对武威公主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这不是正要睡觉送来一个枕头吗?
朝廷上,关于要不要讨伐北凉,议论纷纷,主要分成了两派意见。
一派认为不必出兵讨伐。
奚斤等三十多人站出来说:“沮渠牧犍按时缴纳贡品,不影响朝廷收入。
他又是魏帝拓跋焘的妹夫,是朝廷的藩臣。
他的罪恶不大,不明显,应该宽恕。”
拓跋焘又问李顺的意见,李顺也说不讨伐。
李顺到北凉已经十二次了,拓跋焘认为他应该很熟悉北凉的情况。
但哪里知道,李顺早已被沮渠蒙逊收买了。
他去北凉,得了沮渠牧犍的不少好处,馈赠给他的东西也很丰厚。
因此,李顺说:“北凉土地贫瘠,难得有水草。
如果我们攻不下,野外没有东西可抢,反而会进退两难,不如不讨伐为好。”
他还具体描述了北凉的情况:“姑臧附近一带,都是枯石,野外没有水草。
城南天梯山上,冬天有积雪,深达一丈多,春夏融化,流下山来形成河流,居民引来灌溉。
如果我们军队去讨伐,他们一定会决开渠口,放掉积水,而且没有草料可供,人马饥渴,怎么能长久停留!”
另一派是崔浩等人的意见,他们主张讨伐沮渠牧犍。
崔浩引经据典,说得更详细:“《汉书·地理志》说到凉州,称此地向来富饶。
如果没有水草,牲畜怎么能繁殖?
修筑城郭,设置郡县,一定有可以利用的地利,难道没有水没有草,还能立足吗?
如果说人民饮用,全靠雪水,试想雪水融化,只能扬起灰尘,怎么能通渠灌溉?
这种妄言,只能欺骗其他人,怎么能欺骗我!”
李顺被崔浩说得哑口无言,但他还强词夺理地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亲眼见过,怎么没你知道得清楚!”
崔浩揭穿了他的谎言:“你收了别人的钱,就乐意替人掩饰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的这些破事瞒得住别人,瞒不了我。”
李顺被崔浩说出了心病,禁不住满面羞惭,低着头退了出去。
奚斤也跟着走了出去。
显然,他们被崔浩的话说服了,或者是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这时,振威将军伊馛独自留了下来,对魏帝说:“凉州如果真没有水草,凉人怎么立国?
众人的议论都不可用,请听从崔浩的话!”
伊馛的话,掷地有声,让拓跋焘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这个问题不是简单的出兵不出兵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北魏的国策和未来的走向。
朝廷上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支持崔浩的意见,认为应该讨伐北凉;
也有人支持李顺的意见,认为应该保持和平。
拓跋焘坐在龙椅上,听着大臣们的争论,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知道,崔浩是个有见识的人,他的意见值得考虑。
而且,北凉的做法确实太过分了。
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以为北魏是好欺负的。
但是,出兵讨伐北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北凉的地理位置险要,兵力也不弱,如果一旦开战,胜负难料。
而且,战争会带来无数的伤亡和破坏,这是拓跋焘不愿意看到的。
拓跋焘在心里权衡着利弊,久久没有做出决定。
最终,魏帝是否出兵讨伐北凉,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