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东王子响,是齐国皇帝赜的第四个儿子。
他小时候被豫章王嶷收养。
原因是嶷早年没有儿子。
但后来嶷一口气生了五个男孩,就把子响送回了皇宫,还封他为巴东王。
永明七年,子响从江州刺史的位置上调到荆州去镇守,管着荆、襄、雍、梁、宁还有南北秦这七州的军事。
子响年轻时就爱武艺,力气大得惊人,能拉开重达200千克的硬弓。
他还自己挑了六十个壮士,天天穿着铠甲跟在他身边。
在荆州镇守了一年多,子响经常在府里杀牛摆酒,犒劳那些壮士。
他还让家里人偷偷做锦袍红袄,跟蛮族人换兵器。
这事儿被长史刘寅等人知道了,他们偷偷上书告了状。
齐主赜派人去查问,子响却不见使者,先把刘寅等人抓起来,全都杀了。
朝廷的使者跑回京城一报告,齐主当然很生气,就叫将军戴僧静进宫,让他带一万兵去讨伐子响。
戴僧静说:“巴东王年轻气盛,做事不谨慎,长史等人也处理得太急,他一气之下就闯了祸。
天子的儿子就算误杀了人,也不是什么大罪。
突然派兵西去,反而让人心惶惶,恐怕不是好办法,请陛下三思!”
齐主听了,觉得僧静的话似乎有理,但还是决定另派人马。
齐主派了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和中书舍人茹法亮,带着几百兵马,快去江陵捉拿那些坏人。
还传话说:“子响要是自己回来,就饶他一命。”
谐之等人走到江津,在燕尾洲筑了城,派传诏石伯儿去江陵城安慰子响。
子响关着门不见,只穿着白衣服登上城楼,对伯儿说:“天下哪有儿子背叛父亲的道理?
长史等人造谣生事,太对不起我了,所以我才杀了他们。
我的罪不过是擅自杀人。
我这就一个人回京城听候发落,何必筑城逼我,想抓我去领功呢!”
尹略生气地说:“擅自杀了长史,罪就不轻,现在又拒绝诏使,还说没反?”
说着就要整军攻城。
子响一听,怒了。
他流着泪誓师,集了两千府州兵,让那六十个壮士打头阵,从灵溪往西渡江,直逼燕尾洲。
他自己带着一百多人骑马跟在后面,还带着几十张连臂弓,接应前军。
尹略也不管那么多,一听叛兵来了,就驱兵出战,跑到堤上。
正好遇上叛兵,话都没说就打了起来。
叛兵头头王冲天,左手拿盾,右手拿刀,猛冲猛打。
尹略挺枪阻拦,才几个回合,就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他慌忙虚晃一枪,勒马就跑。没想到叛兵里射出无数硬箭,没头没脑地射来。
尹略正叫苦呢,突然听见嗖的一声,箭镞射中他后颈,穿进脖子里。
他忍不住痛,晕倒在马下。
王冲天追上,顺手一刀,把他砍成两段。尹略的兵一半死了,一半逃了。
王冲天举着盾攻城,茹法亮胆小跑了,胡谐之也弃城逃走。
燕尾洲的城垒被王冲天毁了。
齐主赜接到败报,又派丹阳尹萧顺之带兵讨逆。
顺之是齐祖道成的族弟,以前跟着齐祖当军副,战无不胜。
石头那一仗,黄回顺流而下,顺之坐镇朱雀桥,从容不迫。
黄回一向敬畏他的威名,不敢进攻。齐祖把他当左右手。
赜当太子时,顺之曾去东宫问候。
豫章王嶷在旁边,赜指着顺之说:“我家要不是这位老先生,哪有今天!”
等到赜继位后,却有点忌惮他。
不让他当台辅,只封为临乡县侯,领领军将军,兼丹阳尹。
这次顺之奉命西行,威名先传开,叛兵一听就害怕,纷纷散了。
王冲天也没办法了。
子响知道大势已去,就乘着小船去建康。
太子长懋一直忌惮子响,偷偷给顺之写信,说要早点了结,别让他活着回来。
顺之就把子响拦住了。
子响走投无路,去见顺之,求他帮忙申诉。
顺之摇摇头,不答应。
子响又请求跟着去皇宫,自己请死。
顺之还是摇摇头,不答应。
子响没办法,就要了纸笔,亲手写了绝命书,托顺之代呈。
然后,他解下带子,自尽了,年仅二十三岁。
绝命书里写着:“刘寅等人来府里检查,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
我罪孽深重,愿意接受死刑。
朝廷派胡谐之、茹法亮等人来。
但他们没来宣读圣旨,就竖起旗帜进了城,还在城南岸筑城相逼。
我多次派信使去叫法亮,请求穿着便服相见,但一直没被允许。
这导致大家心里都很恐慌,最后酿成了攻战,这是我的过错。
我在本月二十五日,把自己绑起来投了军,希望能回京城。
在家里待了一个月,我自己走向灭亡。
这样可以让齐朝免于背上杀子的骂名,我也免得被诽谤为逆父。
但事情没如愿,现在我就要去赴死了。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哽咽无语,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顺之看了看,改了几句,才呈上去。
廷臣又奏请断绝子响的宗室籍,于是削去他的爵位封地,贬为庶人,改姓蛸。
余党被依次搜捕,分别定罪,刘寅等人都被追赠官职。
后来,齐主赜游华林园,看见一只猿猴跳跃悲鸣,觉得很奇怪。
左右的人说:“猿猴的孩子前几天坠崖摔死了,所以老猿这么哀鸣!”
齐主赜看了很感伤,不禁悲从中来,叹息流泪。
他想起先前高祖病重时,曾告诫他说:“宋氏如果不是骨肉相残,其他家族怎么能趁机得势?
你应该引以为戒,别忘了我的话!”
赜当时哭着接受教诲。
继位后对待子弟,虽然不太苛刻,但也不怎么亲近。
长沙王晃做南徐州刺史,罢职回京,带了几百兵仗回来。
赜曾禁止诸王私藏兵器,听说晃违命犯法,立刻要治罪。
多亏豫章王嶷磕头求情说:“晃的罪原本不可饶恕,但陛下应念及先朝,垂爱白象!”
说到这,嶷哭得说不出话来。赜也流泪了,于是就不提了。
白象是晃的小名,最得父亲宠爱,所以嶷这么说。
武陵王曅,曾入宫赴宴,醉后趴在地上,冠上的貂尾掉进肉盘里。
齐主赜笑着说:“肉都弄脏了貂尾,岂不可惜!”
曅因醉忘情,随口回答说:“陛下未免爱惜羽毛,疏远骨肉了!”
齐主脸色一变,很生气。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