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看着残把钱收进贴身的口袋里,抽出其中一张揣进口袋,踩着破烂的运动鞋沿街边一直走。路过一家面包店,残看着橱窗内的食物走不动道。店员一脸嫌弃地把包装袋和零钱交到残脏兮兮的手里,残毫不在乎,出门就把吃的掏出来塞进嘴里。
“呜呜,残好可怜……”月天看着残孤苦伶仃的样子,眼眶都湿润了。
“莫要着急,先看。”老婆婆倒是很镇定。
残买完吃的又继续沿着街走,周围的建筑变得越发奢华,她似乎目的很明确,跑到别墅区躲着别人的视线在草丛里潜行。终于她在一个豪宅外停下,熟练地翻过围墙,又在花丛中匍匐前进。
“哎,这是我家吧,和这个世界的我家好像。”月天变得高兴起来,这样残马上就能碰到自己了。
“有可能,同样的人在不同世界通常都会有相似之处。”
随着残慢慢靠近屋子,悠扬的钢琴声越来越清楚。她顺着声音走到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边,明亮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在外面的雪地上,让残不敢再往前多走。残躲在角落的阴影中,注视着窗边钢琴前背对她的少女,一头长长的白发和白色裙装充满优雅的气息。
“是我哎……”月天小声说,生怕暴露水晶球里的残。
残一直看着她,琴房里有温暖的炉火,有舒适的毛毯,还有托盘中的美食和热饮,但残的眼里只有那个纯白的身影。残靠在墙边一边听着琴声一边吃完剩下的面包。
“干嘛呀这是,外面不冷吗,快快进来找我。”水晶球外的月天看着雪落在残身上都着急。
残把吃完的包装袋叠好放进衣服里,继续躲在窗边偷看月天。琴声慢慢收尾,月天放下了手,一个女人从残边上的墙里走出,吓了残一跳,赶紧往后躲了躲。女人和月天说着什么,月天点点头,女人似乎很满意,把钢琴上的乐谱收进公文包,打开门走出琴房。月天目送她离开,甩掉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手指推着门把门关上。随后她跑到窗户边,推开一块玻璃四处张望。
“进来进来。”月天压低声音向残招手,残拍拍身上的积雪,把破烂的衣服裹好,从小窗户里钻了进来。
“今天钢琴老师帮我复习等级考试,时间拖的久了一些,没冻着你吧?”月天关切地问,把冒着热气的陶瓷茶杯送到残手里。
“我没那么怕冷。”虽然残这样说,但她紧紧捂着茶杯的手还是没法撒谎。
“你又抢别人的钱了?”月天看她微微发白的指节留着丝丝血迹。
“他们要打我,我就还手了。欠的钱还差很多,不得不和这些人要点。”残小口喝着热茶,暖流从咽喉温润五脏六腑,说不出的安逸。
“还是我帮你还吧,你不是帮人卖命就是抢那些坏家伙的钱,太危险了。”月天心疼地看着残的手,除了今天打架留的血迹,指甲和手指上还有很多淤青。
“对你来说这也不是一笔小的数目,被你家人发现的话会骂你的。”残摇摇头。
“可你这要还多久,我把我能花的钱都给你,帮你早点还清也好啊。”月天很着急。
“月天已经帮我够多了,妈妈在你们家的医院治病我很放心,剩下的钱还是得我自己来。”
月天说不动残,便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柜子里拿出医疗箱,给残的手指包扎伤口。
“你一定要小心啊,离那些坏家伙远一点,万一……”
“月天小姐,您要的热水。”
琴房的门突然打开,残一下子躲到钢琴后面去。身材高挑的女仆一眼就看到了她,不过并没有介意。
“别怕,她是我们这边的。谢谢你偃月。”月天接过热水壶道谢。
“天啊,偃月大人给我们家当女仆?这个世界疯了。”外边的月天瞪大眼睛。
张偃月出去的时候把门牢牢关好,月天又从柜子里拿出水盆和毛巾,沾着热水帮残擦拭脏脏的脸和头发。外面的月天这才注意到,这个世界里自己两只手都和正常人一样,残的眼睛也都完好无缺。
“好舒服。”残忍不住说出声。
“你可以多来我家嘛,天冷水管冻住了,你喝什么呢?”月天一边擦一边问。
“家外面有一口小井,足够我喝水刷牙。”
“刷了吗?我闻闻。”
残乖乖张开嘴,月天轻轻嗅了嗅,能闻到清新的薄荷香味。
“很好,牙齿也很整洁。我上次教你的东西,记住了吗?”
残听到月天的话脸一红,微微地点点头闭上眼睛。月天放下毛巾捧住她的脸,温润的嘴唇触碰,房间里充满暧昧的气氛。二人的舌尖交错,嘴唇轻抿,再缓缓收回。
“就这样,很棒。”月天开心地看着残。
“我不能总来,不然就会想一直留在月天家里不回去。我要靠自己的手把钱挣回来,再和你结婚。”残伸手摸着月天的脸。
“我的小英雄,你没必要什么事都你自己扛着。小时候你保护我,现在该我保护你了。”月天捂住残的手,若有所思。
“我没你那么聪明,想不到什么更好的……”
“有了,我去创业,等我成功以后不就随随便便帮你把债还清了吗?”月天一捏残的脸。
“我只能给你加油。”
“这样就够了,你等我,我一定会把你买回来的。”
月天把房间里的食物和生活用品都往残怀里塞,门口传来一声鞋跟踢门的脆响,残赶紧抱着月天的东西从窗户里翻走。
“完了,全完了。”水晶球的画面慢慢拉远,月天抓着自己的脸哀嚎。
“何出此言,老身看着不是非常美好吗?”老婆婆很不解。
“这两个人像戏台上两个老将军,我感觉要么残出意外非死即残,要么我被迫嫁给别人了。”月天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小姐真是……老身帮你看看吧。”老婆婆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戴上,手一挥,水晶球的画面飞速闪过。
“喔,还能这样。”
月天见老婆婆没一会就把面具放下,小心地摸着水晶球。
“怎么样怎么样?”
“看太快了,差点把通灵球过载。前面忘了,中间忘了,最后小姐成功创业,把她包养回来,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耶,好结局,这个银币给你。哎,残你来啦。”月天掏出一个银币,正好瞥到残在找她。
“嗯嗯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和你说刚刚可好玩……?”
月天跑过去在残的怀里蹭来蹭去,一回头老婆婆都跑没影了。
“什么好玩?”
“可能怕你揍她。走我们去拿个药,回来在和你说。”
残在路上听着月天讲故事,在进入病房后双双噤声,一齐走到唐雁床边。
“还没醒吗?”
月天望着她,不免有些担心。残刚伸出手,月天一巴掌又给它拍了回去。
“你要干嘛?”
“我……”
残欲言又止,只好老老实实地一起看着。残发现唐雁胸前的被子在稳定地小幅度起伏,拍拍月天和她走出病房。
“可能是太累撑不住晕倒,现在她应该没事只是在睡觉,睡醒就好了。”残和月天解释。
“太累了?虽然这起的很早也不至于吧。算了算了,你不是和队长买菜去了吗?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莫非我的心电感应你接收到了?”
“接收到了,不过是我们买完菜以后去执勤那里交货的时候接收的。”残捏捏月天的脸。
“切,我还以为真有心电感应呢。那个女人,没对你做什么坏事吧?偷偷揩你油什么的。”月天摸摸残的屁股。
“我不想骗月天,有,但是有原因的。”
月天坐在大厅里听残讲完前因后果,残除了最后孤烟的邀请以外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月天,月天也出奇地没有情绪激动。
“原来你的盛世美颜遗传的你妈妈,那不奇怪了。”月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只是亲了一下脸,我也没有太介意,希望月天不会……”
“没事,她已经很好了。在那种地方,用那种道具,她是怎么能忍住不直接把你衣服扒光然后做没羞没臊的事呢?反正换我肯定是忍不住的。”月天说。
“……”残咽了一口口水,坐的离月天远一些。
“想逃?平时都是我穿白丝给你看个够摸个够的,也该轮到我控制控制你了吧?”月天抓住残的衣摆。
“那,那月天想我怎么做?”
“去,找家粉粉的用品店,买好眼罩*球和不会勒伤你的绳子,晚上回去洗干净躺好。”月天伸出一根手指发号施令。
“那月天还能穿白丝吗?”
今天本来要执勤月天就没怎么打扮,简单穿了件衬衣和长裤。月天抬起脚想踹她,被残抓住月天的运动鞋仔细研究。
“小猫短袜,也很可爱。”
“哎,你真是没救了。要是没事,帮我去排队买点秘制烤鱼当午饭,每次去的晚都没剩几条。”月天白她一眼。
“遵命,老婆大人。”
“上官止云在干嘛?现在不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吗?”
“她白天锻炼身体,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残摇摇头。
“那怎么办?只能我留在这里照看她了,省得你对她动手动脚。”
“我只是想探她的呼吸……”
“你老婆不准。去,买烤鱼。”月天又伸出一根手指。
昏黄的日光透过病房窗户照在被子上,一点点爬上唐雁的侧脸。她皱了皱眉,伸手遮住光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嗯?!”坐在病床边上托腮睡觉的月天也被吓醒,用袖口蹭掉嘴角的口水。
“你终于醒了,在上午睡到天都快黑了。”
“我,咳咳咳,我怎么了?”唐雁的声音有些嘶哑,摸摸自己的头上纱布。
“累晕头磕到桌角磕破了,没有大问题。睡这么长时间你现在精神应该也恢复了吧。”
唐雁望了一眼床边的月天,慢慢地又躺回床上。
“我没事了,谢谢你。”
“没事就好,那你休息我先……”
“不急的话等下,我有话想和你说。”
月天刚想走就被叫住,留下来听唐雁有什么想说的。
“之前的事,很对不起,我没法控制自己,满脑子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
“你不用道歉那么……我攻击你也不少其实没吃什么亏。”月天摸摸自己的脑袋。
“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你听我说完吧。我总是想着残真的好帅好温柔,如果能和她在一起会有多幸福。但是看你们久了以后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和她在一起以后该做些什么。我不像你能为她提供那么多情绪价值,就算和她在一起也只会闷着。”
“其实只要你不对我那样,她也能和你关系很好的。她是萝莉控,你直接和她示好她受不了的。”
月天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唐雁难得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关怀智障的感觉。
“不属于我的感情怎么样都是痛苦的,我现在这样就挺好。”
“那上官止云呢?她应该不会让你痛苦吧?”
听到月天这话唐雁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她扶着自己的额头,月天感觉自己像犯了什么大忌一样。
“她完全就是一个大号的柳珈云,普通柳珈云已经够我受的了,我都不能想象这两个人一起出现在我面前会有多神经。”
“啊,上官止云那么帅都不行?”
“看过残以后我对容貌的接受上限变高了不少。重点是她真的,很没有边界感,衣服都乱扔。我虽然没有洁癖,但内衣物这种东西,哪怕是你们也不会混在一起放吧?”
唐雁看月天认真考虑了几秒,表情越发地不可思议。
“我很想说会,但这确实有点,那啥。”
“本来我事情就多,虽然过来不用上课,但我堆了很多报告没写。一直被她烦来烦去再加上昨晚她又乱扔衣服,气的我报告没写成,觉也睡不好。”
月天见唐雁这样大段大段地和她抱怨,心里已经在给上官止云哀悼了。
“我休息够了,可以回去吗?”
“那边说你随时都可以回去,医药费我已经帮你付过了。”
“谢谢,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在你们那边待一会吗?这会她跑完步回来一身臭汗,我想等空气里的汗味散了再回去。”
唐雁很小心地问着,月天心里现在对她没有戒备,很自然地就答应了。月天陪着唐雁一起到酒店楼下,把房卡交给她。
“你不回去?”
“差点忘记我说好帮残买晚饭了,她要吃超大份加满牛肉额外加面的牛肉拉面,要不我帮你也带一份?”
“不了,我晚上自己去外面吃。”
月天和她告过别,小跑着消失在街角。唐雁摸着手里的房卡,心跳有一点加速。她一步步慢慢走上楼,来到她房间对面,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微微颤抖着把房卡贴在门口。咔的一声轻响门就开了,她一点点推开门,以免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房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看来残也在洗澡,这样独处的尴尬就消失了,唐雁暗暗庆幸。
不过她依然很小心,生怕看到什么特殊用品,这样残洗完澡出来就更尴尬了。唐雁盯着窗边的椅子,换好拖鞋关上门,目光坚定地走过去坐下。月天和残的房间里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唐雁猜可能是街边小店买的便宜香薰,低头看着自己深绿色的过膝长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看看房间里的其他物件。她身边的另一张椅子上挂了一件外套和几条裤子,看起来是残的衣服,旁边的衣柜里面挂了好几件衬衫和裙子,显然是月天的衣服。
虽然说不想看到奇怪的东西,但她的视线还是忍不住飘到床边,一个枕头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床上的一个枕头有两个浅浅的坑。被子没有收拾扭成一团,床单上没有奇奇怪怪的水渍。唐雁感觉或许自己多虑了,人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放心地把头靠在窗边,看月天什么时候买完面回来。
“月天?”
唐雁刚看到月天拎着两个袋子跑过来,卫生间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一回头,残一丝不挂的身体展现在她面前,两个人的脸部温度瞬间上升到沸点。
“死变态!!!”
楼下的月天听到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还以为有人偷衣服,赶紧拎着面往楼上跑。结果她一进房间就看到裹着浴巾的残脸上一个红红的拖鞋印子,唐雁捂着脸趴在桌上不愿抬头。她先把袋子放下,把塑料袋里的面汤倒进面碗里防止面坨成一团,喂饱挨打的残要紧。
“你真是的,洗完澡出来不穿衣服干什么?”月天不急着吃面,坐在残身边问她。
“不是月天说的,买那些东西,然后洗干净,躺好……”残委屈地说。
“那外边的人不是我你不知道?”
“我……想着月天的……就没多在意。”
残一边闷头吃饭一边解释,月天听完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只好再赔笑去到唐雁桌边。
“那个,不好意思啊,残她吧有点太老实,你知道……”
“没事,正好我对她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带我回去吧。”
唐雁双手捂着眼睛,月天引导着她出门,然后一下把门关上,锁死。
“哎,我只是和你开个小玩笑,没想到你真那么想要。”月天走到床头,从袋子里拿出一根绳子,在手里拉扯检验它的柔韧性。
“等我吃完行不行……”
“把浴袍脱了,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