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夜谈
苏砚尘看着她此刻神色，心竟不合时宜的悸动了一下。
他垂眸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掩下自己的失态。
“殿下，当年御书房里最后焚火自尽之人，可是太后身边的春安姑姑？”
赵九笙放下茶杯，“你猜到了？”
苏砚尘观摩着她的神色，判断她有没有生气，一边小心翼翼道：“凌烁对苏琉璃并无情意，她说的话，求的情凌烁未必会听。”
“他改变想法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太后。”
凌烁偏执了这么多年，如果姜宛禾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他恐怕早已大开杀戒，怎会仁慈的放过他们。
赵九笙纠正道：“如今不要再唤我殿下。”
苏砚尘瞥了眼司晏礼，“司晏礼怎么称呼您？”
她不让自己唤她殿下，那么司晏礼又是如何称呼的？
司晏礼看向赵九笙，他许久不曾有过称谓。
殿下不能说，阿笙他更是说不出口。
赵九笙看着苏砚尘，他如今是太傅，唤她名字被其他人知晓了定是不妥，且容易招来麻烦。
“我如今名为赵九笙，你唤我赵姑娘便可。”
司晏礼眉毛微挑，为她说的这个称呼微微感到愉悦。
至少她对自己说的那个称呼他虽叫不出口，却比赵姑娘要亲切许多。
而且林纤弄跟司徒敏都是自我的亲昵称呼她，并非是她要求对方。
也只有他是她亲口要求他这么称呼的。
果然，他殿下还是最信任他的。
苏砚尘瞟了眼司晏礼，见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顿时明白他不是这样称呼赵九笙的，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还是先应了下来。
“我要进宫。”
这几日在外游走她就发现了，想要查过去的事很难，只有进宫，宫里线索多，她才能更接近真相。
苏砚尘急忙制止，“不可，您身份尊贵，入宫也是要易容伪装成宫女，宫里规矩繁杂，动辄就要行礼下跪。”
司晏礼也连忙道：“让我进宫吧，张固我也认识。”
苏砚尘：“我想办法让张固出宫一趟，您去见他太过冒险了。”
赵九笙摇头轻笑，“你让他出来见我才是一种冒险。”
苏砚尘紧张的看着她，“您不信我？”
“不是，而是当年的事疑点太多。”
“周之易此人虽然刻板守旧，但让他下手杀人，他还是欠缺些勇气的，并且还是杀一国之君。”
“凌烁带了大军入宫的消息，父皇祖母竟是在他即将入宫才知晓的。”
“父皇母后的死也是听太监传令祖母才得知，去的时候，一切都是听张固说，实情如何，我们并不知晓。”
她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张固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她始终抱有怀疑。
如今知晓春安姑姑还活着，那么很多事都要推翻来看。
“可是……。”苏砚尘有些委屈，但一对上她的视线，他又说不出口了。
她的眼神澄澈清透，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宫变一事，许多人跟事都变了，信你不害我，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苏砚尘听到她的话，腰板挺得更直了。
他的殿下不信其他人，但是信他，他还是她的底线。
他的殿下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他耳尖微红，“与其进宫，不如去我府上，我们也好安排调查。”
司晏礼听苏砚尘在一旁说的早已不耐，听到提议入府，当即对赵九笙请求道：“我陪您一起入宫。”
赵九笙看了司晏礼一眼，司晏礼眼神可怜，一副随时怕她抛弃她的神色。
心底轻叹一声，看向苏砚尘，“我们入宫。”
苏砚尘眼神微妙的看了一眼司晏礼，他今晚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即使说话也只是同赵九笙说一两句。
那是个什么眼神，她看了一眼，便也允许了他随行。
看来他的殿下似乎更信任那个暗卫，且也比较吃示弱扮可怜那一套。
苏砚尘轻声安抚，“您即便入宫，也得是一个无需对他人行礼的身份。”
且不能入宫时间太长，太长了他不放心，最多半个月。
“您救了凌叙白，以他恩人身份去凌纤弄宫中，也就是您之前住的月宫短暂住上几日，倒是还不错。”
赵九笙听到救了凌叙白时就觉得不对劲，再听凌纤弄这三个字时，就已经弄明白了。
赵行渊便是凌叙白，林纤弄则是凌纤弄。
司晏礼虽然气愤，但还是立刻看向了赵九笙。
她会难过吗？会后悔救了他们吗？
赵九笙垂眸掩下眼底情绪，“我帮凌叙白写信，你是看了我的字迹认出我的？”
苏砚尘以为她会生气或后悔，可她都没有，而是以此迅速推断出他如何发觉自己身份的。
他抑制自己想要唤出殿下的冲动，微微蜷缩起手指，克制自己内心叫嚣的悸动。
“凌叙白化名赵行渊行走江湖，凌纤弄则是直接换了个姓。”
苏砚尘听着不对，疑惑的看着她，“凌纤弄您已经见过了？”
“他们兄妹二人，我都救过。”
“其他皇子可能并不服他，一路都有派人去追杀他。”
赵九笙一边说也在回想一路历程，“在与他同行之前，也有人追杀我，但自与他同行之后，追杀我的人似乎就没有出现，都是些追杀他的人。”
“这样推测的话，那么追杀我的人认出了凌叙白，他们忌惮凌叙白，所以停止了对我的追杀，但追杀凌叙白的人依旧没有停止追杀。”
赵九笙微微眯起眼，他们或许是忌惮，或许是凌叙白在他们背后的主人眼里是不能受伤的。
那她也更要入宫去查了。
苏砚尘心疼的望着赵九笙，他的殿下救了他们，会觉得难过吗？
“您后悔吗？”他涩声问道。
赵九笙淡淡一笑，“我并不后悔救他们，他们没有害我，且他们一路也在匡扶正义，并非作假。凌烁知晓我祖母还在人世，便不会对我们下杀手。”
“我虽不恨他们，但也不想再见到他们，可事实上我入宫还是会看到他们。”赵九笙自嘲一笑，冥冥之中，他们还是要有所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