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梁羡宜按照往常的时间回到庄园。
下午接到林湛的电话后,她以为晚上陈兖生肯定会回来盘问一番,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直到晚餐时间,菲佣说大公子今晚不回来吃饭,让她自己一个人用餐。
陈兖生虽然没回来,但她心里反而忐忑不安,一顿饭自然吃的也没什么胃口。
见她神情恍惚,拿着筷子一直在戳着米饭,一旁的萍姨看着边抿着嘴轻笑,“梁小姐,是不是大公子不在,你一个人吃饭觉得没意思?”
梁羡宜听见这话人恍然了一下,顿了两秒才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萍姨,我只是在想学校里的事情。”
虽然她解释了,但萍姨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你也别太介意,大公子这段时间确实比较忙,估计是在外面应酬呢,做了家主地位高了,手上的事情也多了。唉,当初二公子在的时候也是这样……”
萍姨一声叹息戛然而止,随后表情僵硬地看着梁羡宜笑了下,“那梁小姐你用餐吧,我先去忙了。”
说完餐厅里就没了菲佣的人影。
虽然陈兖生没有在庄园里明令禁止“陈今淮”这三个字,但底下的佣人都很识相的从不提起。久而久之,庄园里老人换新人,对陈家二公子甚至都不知是谁。
就连梁羡宜也突然发现,今晚要不是萍姨突然提起陈今淮,她竟然也许久没有想起过他了。
夜渐深,陈兖生回来时已经将近十一点钟。
梁羡宜写完一份实验报告,又构思了一个草图却仍然没有什么睡意,但考虑到明天还要上课,所以抱着枕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是眼睛刚合上没多久,外面的停车坪传来汽车的声音。
很快,客厅里紧跟着响起萍姨略带担忧的声音,“哎呦大公子你慢点,怎么喝这么多酒,快到沙发上坐下先歇歇。”
这个点菲佣大多休息了,萍姨年纪也大了,一个醉酒的男人意识不太清,梁羡宜怕萍姨一个人搞不定,想了想最后还是穿着拖鞋下了床。
她从楼梯一步一步下来,萍姨正在厨房里忙着,沙发上男人高大的身形随意懒散的躺在那,眼睛闭着,脑袋微微后仰,性感的喉结时不时上下滑动着。
她走过去,在男人伸手准备摸茶几上的水杯时,快速地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塞进他手里。
陈兖生这才微微睁开眼睛,幽眸深邃,嗓音低沉沙哑,“怎么还没睡,吵醒你了?”
梁羡宜看着他仰头喝水,棱角分明的脸上实在看不出喜怒,倒是有一丝醉酒后的韫色。
“我刚准备睡觉的,听见你回来担心萍姨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就下来看看。”她伸手接过他喝完的水杯,声音清轻软的问,“还要吗?”
她坐在离他不过二十公分远的沙发上,身上只一件藕粉色丝质睡裙,睡裙的一角拂过他手背,凉丝丝的。
好在客厅里恒温,这样穿倒也不会觉得冷。
他漆黑的眼底倒映着女孩白皙的脸蛋,良久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林湛说,你今天下午去了医院?”
终于开口问了。
梁羡宜心底仿佛通了一口气,随后在他晦暗的视线下点点头,她双手乖巧的放在腿上,手里握着杯子,“嗯,前两天姑姑给我打电话说腰伤又犯了,我就去医院给她拿了点止疼药,我还想明天能不能去看姑姑?”
“我有说你不能去看你姑姑?”
梁羡宜一愣,他确实没这么说过。
“那,谢谢你。”
“既然是去医院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怎么不让康叔送你?”男人再看她的眼神时,阴沉了许多,还带着一丝探究。
梁羡宜低下头,陈兖生注意到她耳尖微微泛红。
他眉梢一挑,“嗯?”
“我只是不想耽误时间,你说我放学后就要回来的,我以为你是让我早点回来陪你。”说完她还加了一句,“我今天也按时回来了。”
但他今晚却回来的很晚很晚。
这话听上去倒像是在责怪他,加上她一副明明乖得不得了却又有些幽怨的模样,看得陈兖生心里稍微受用了一些。
这时萍姨端着一小碗醒酒茶出来了,梁羡宜起身接了过来。
回头看着男人,“你可以自己喝吗?”
陈兖生坐在那一点没动,她叹了口气又坐回他身旁,这下挨得近了,他鼻息间满满都是来自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
“赶紧把醒酒汤喝了吧,喝完了洗个澡睡一觉头就不会疼了。”
她拿起汤勺递到他唇边,陈兖生就着她的动作一口一口的喝着,但不深不浅的视线始终落在她今晚看着格外柔美的脸上。
“梁羡宜,你还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陈兖生狭长的眼眸眯了眯,嗤笑了声,“看来真有。”
她一副“死就死吧”的表情,在他的注视下抬起头,“我说了你可以不生气吗?”
“你做都做了,还怕我会生气?”
梁羡宜觉得在嘴皮子功夫这方面自己始终不是他对手,脸上露出一丝悔意,“除了去医院,我前阵子还偷偷一个人去了福利院。”
果不其然,她刚说完就见男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因为,因为那个院长打电话跟我说有个小女孩得了白血病,我之前一直在那家福利院做义工,和那个小女孩也认识了很久,所以就偷偷去看过她几回。”
她说着眼眶突然泛红,顺带氤氲着满满的水汽。
陈兖生不懂,他还什么都没说,她有什么好哭的。
正准备开口呢,就见女孩一滴泪从脸颊滑落,刚好掉进那瓷碗里。
陈兖生:……
“那个女孩跟我一样,因为父母车祸去世被送去福利院,我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在福利院的那段时光。”
她住过福利院这事陈兖生还真不知道,但是提到她父母车祸这事,他似乎觉得心脏被什么紧紧抓住了,看着她摇摇欲坠的眼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事因为她掉了两滴眼泪似乎就这么揭过了,喝完醒酒汤,梁羡宜又扶着他回房间。
放好洗澡水,陈兖生独自进了浴室。
梁羡宜坐在床边总算深深地松了口气,还好她提前预想了方案,所以在林湛打电话过来时她才能临危不乱的对答如流,包括偷偷去福利院这事她自己说出来总比他查出来的好。
只要他没有怀疑到别的地方,她就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