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庄园,陈兖生在侧卧简单冲了个澡,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主卧。
房门打开,借着淡淡的月色,他看见偌大的床边隆起一团。
她总是这样,睡觉喜欢挂在床边,身子紧缩着,呈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
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关上,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一只手臂勾着女孩的腰将她圈进自己怀里。
梁羡宜感受到他的动作也没挣扎,转了转脑袋,微微睁开惺忪的眼睛,“你回来啦?”
“嗯,吵醒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
大半夜的做完那事后又出去了,还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没想到他回来了自己倒还是失眠了。
男人手指懒懒得揉捏着她的耳垂,嗓音低沉着,“怎么,我不在你一个人睡不着?”
梁羡宜被他的动作弄的有些痒痒,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但看上去更像是往他怀里躲,轻软的声音从他身下发出,“你今晚真的好可怕,是发生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吗?”
陈兖生听着她略带委屈的控诉,想到晚上把她抵在书桌边时自己失控的情绪,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抱歉,是不是弄伤你了,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是有点很疼,但也用不着看医生。”都这么晚了还叫医生过来,就为了这点事,想想都挺尴尬的。
她目光落在男人坚毅流畅的轮廓上,再往下一点点,发现了一丝猩红的血迹。
“你出去跟人打架了吗?”
“怎么?”
她手指轻触了下那道血痕,“你脖子受伤了。”
陈兖生没什么表情,这应该是那会儿杜迎慧给挠的,但他没说缘由,只是淡淡地笑,“没事我不怕疼。”
“那我去找个创可贴给你贴上吧。”
说完她就掀开被子下了床,整个庄园都是四季恒温的,地上又铺着地毯,她直接赤脚踩在了上面。
陈兖生上半身靠在枕头上,看她匆匆跑出去,没一会儿又匆匆跑回来,手里给拿着一个很卡通的创可贴,还是粉色的。
只那一瞬,他眼神沉了下来。
梁羡宜站在床边,一身淡粉色荷叶边睡衣,白皙细腻的肩颈以及手臂肌肤,映照在月光下像一朵盛开的荷花,她看着陷入沉思的男人,“你过来一点。”
见他还是没动,梁羡宜只好自己跪在床上,然后撕开创可贴对着他的伤口轻轻贴合。
夏天天热,任何伤口捂太紧容易发烂,她手指轻轻戳了戳创可贴的两头,这样血迹至少不会蹭到被子上。
做完这些,她刚要撤去,手腕忽然被他一把抓住。
她一惊,“怎,怎么了?”
男人深邃的瞳孔紧盯着她,“你之前说你来过这里,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梁羡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想了下,“很久很久了,大概是我六七岁的时候。”
六七岁,那应该没错了。
陈兖生记得那是个夏天,那时杜迎慧的孩子没了,他被打的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半死不活的,后来能下床行动又被那些差不多同龄的小孩逗弄欺辱。
那次他没忍住还了手,把一个叔伯家的小孙子门牙打掉了,被陈宗阳抽了几鞭子后骂去后院罚跪。
烈日炎炎的午后,没有一丝树荫的遮挡,汗水浸透他的伤口,但这点痛对他来说已经麻木的感受不到了。
他闭着眼睛咬着牙,直到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哥哥,你怎么流血了?”
他懒懒地睁开眼睛,以为又是哪家烦人的小孩,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清澈而天真地看着他。
他记不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估计脸色臭的很,但那个小姑娘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可贴,然后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胆子挺大,还敢上手了。
他不屑地冷笑着,鼻尖却满满都是小姑娘靠近时身上的香甜味,有点像奶糖或者雪糕的味道。
那时她干净地一尘不染,就连笑容也纯净稚嫩地让人失神。
他猛地想起来,后来有个男人过来找她,她叫那个男人“爸爸”,当时只是扫过一眼,现在觉得难怪当时看到梁潜的照片时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见过。
他的眼神越发幽深,直到耳边传来女孩的痛呼声,他才如梦初醒般。
“陈兖生,你弄疼我了!”
纤细的手腕被他大手紧握,稍一用力她雪白的肌肤上就留下了一道红痕。
“抱歉,我看看。”他将人扯进怀里,捏着她的手腕细细看了看,温热的指腹轻轻揉捏了上去。
第二天清晨醒来时,房间里只有梁羡宜一个人。
她洗漱完后正准备下楼去吃早餐,刚好这时林湛从外面进来,两人迎面相对。
“早。”
梁羡宜手扶着栏杆,笑了下跟他打招呼,后者表情虽然寡淡但也冲她点了下头。
林湛要找的东西没找到,正准备问佣人时,梁羡宜放下手里的勺子叫住了他。
他回头,“有事吗?”
梁羡宜站起身,面上有一丝踌躇,但看林湛急匆匆的样子也不想耽误他时间。
“我就是想问问,你知道陈兖生昨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昨天?
林湛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她看上去还算平静。
他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可能因为昨天是兖哥母亲的祭日。”
梁羡宜抬了抬眼眸,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见她眉头还紧锁着,林湛狐疑,“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梁羡宜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如果是他母亲的祭日他心情不好我能理解,可是昨晚他后来问了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我在想这其中是有什么关联吗?”
她这话一出林湛的表情微凝了一秒,实在惊讶于女孩的敏感程度。
但就算陈兖生不说,他也知道这件事绝不能让梁羡宜知道,至少现在不能。
“兖哥对他母亲的事比较敏感,以后你最好也不要在他面前提。”
他这么说梁羡宜也懂了,她点点头,想起来他急匆匆的应该是有什么事。
“你刚才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林湛,“兖哥的东西落下了,我来替他取,但是房间里没有找到。”
主要是他没好意思深入乱翻,毕竟里面也有女孩的物品。
“是什么东西?”
“是条项链。”
梁羡宜想起来确实经常见陈兖生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看着挺寻常普通的,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会戴项链。
“我想起来了,应该是我早上收拾的时候给顺手放抽屉里了。你等会儿,我这就上去拿。”
很快她找到项链走了下来,交给林湛时随口一问,“你回来就特意取一条项链吗?”
谁知他语气有些凝重,“这是条项链是兖哥母亲的骨灰做的,已经陪了他十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