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书?”
浴室的地上有水,还有一地的碎玻璃。
她走的急了,不小心滑倒,磕倒在地上时,膝盖和手都扎到了玻璃。
疼得眼泪又往下掉。
但她没管,摸索着找到了泡在浴缸里的江晏书。
这么冷的天,外面还在下着雪,浴缸里的水冰冷刺骨,她手刚探进去指尖都麻了。
江晏书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微弱,“你怎么进来了?”
梁羡宜听见他还能说话,一时喜极而泣,“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现在好点了吗?”
她想要去扶他起来,江晏书皱眉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衬衫,“你别过来,这水凉,小心又感冒。”
“那你还要泡在水里吗,你这样不会生病吗?”她吸了吸鼻子,清亮的瞳孔蒙着水汽,眼眶红红的。
她真的很想帮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帮他。
江晏书心想也还好她看不见,不然自己这副模样肯定会把她吓坏的。
但此刻看着她,他心底已经再没有杂念了。
“你出去帮我拿个毯子吧,我自己会出去的。”
梁羡宜说好。
起身时,江晏书发现她小腿上有血迹,他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心里自责起来。
车子在做最后一个拐弯时,树上一块积雪砸在车前盖,陈兖生猛地惊醒了。
如此寒冷的冬夜,他居然满头细汗。
因为长时间没有休息,他在这几个小时的路上只是闭了闭眼睛,没想到就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他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也是这样一个安静的雪夜,他因为被佣人诬陷打碎了陈宗阳最爱的花瓶,所以被罚去跪在雪地里。
那时晚上很黑,反正又不会有人看着他,所以他就偷偷溜去了蔷薇园。
蔷薇园是个很神秘的地方,这里从不允许别人踏足,对比主楼的奢华热闹,这里显得又冷又黑,一点人气都感觉不到。
他从墙头爬上了一棵树,却看见阁楼的某个房间亮着一盏灯,灯光是橘色的,让人觉得有些温暖,但放在整个黑漆漆的蔷薇园来看,又显得孤单寂凉。
一根枯树枝被他踩断。
他从一米高的树上掉了下来,索幸是很厚的积雪倒也不疼。
但这动静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他还没来得及逃走,一扇窗户就被推开了。
他抬头看过去,是一个如同玫瑰般凋零的女人。
“你,你是阿兖?”
洛绮震惊地看着窗外的男孩,眼睛立刻蓄满了泪水,从他出生至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
陈兖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见自己会哭,很快外面晃过一束手电的光线,他又快速的爬上树逃走了。
三天后,同样是这片雪地,他亲眼看到女人坠楼,死在他面前。
那天她穿着单薄而纯白的裙子,几乎快要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可她身体里不断流出的鲜血却像是鲜艳浓烈的玫瑰,妖冶得刺目……
薛阳叫了他好几声,陈兖生才从刚才的梦境里回过神来。
他摁了摁眉心,“还有多久?”
薛阳,“我刚想说呢,前面那个民宿就是了,兖哥,你刚才没事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陈兖生露出那种虚妄而恐惧的神情。
白雪映得天地间明亮了几分,民宿的轮廓在车灯的照射下渐渐显现。
追寻已久的猎物终究还是没能逃出他的掌心。
梁羡宜此刻恨极了自己是个瞎子。
江晏书出来后梁羡宜扶着他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他,可是没过多久人又没了意识。
她碰到他的身体,明明冰得要死,偏偏人一直呢喃着好热,而且她摸到他胳膊还有伤口在流血。
可是她看不见,直觉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他的血一直在流,她怕这样下去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梁羡宜没办法,只能拿毛巾打湿给他擦拭着额头渗出的汗珠,一边物理降温。
只是毛巾刚碰到他额头时,手腕忽然被一把抓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倒在床上,下一秒江晏书压了下来。
直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她才惊呼了一声。
……
民宿已经空了,薛阳带人将其包围,搜了一圈下来,没看到有其他人。
本以为是他们又逃走了。
结果陈兖生刚走到一个被从外面锁住的房间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想也没想,一脚踹开了房门。
可下一秒漆黑的眼底涌起一片嗜血的怒意。
砰的一声过后,一阵阴冷的寒风吹了进来。
梁羡宜感觉身上一轻,因为江晏书被人甩了出去。
撞到一旁的柜子后,江晏书疼得闷哼了声。
梁羡宜吓得连忙去查看他的伤势,“江晏书,你怎么样了……啊!”
手腕被人扼住,她被一股强大到无法反抗的力道拽进怀里,手心的伤疼得钻心。
头顶却传来冰冷慑人的声音,“梁羡宜,我找了你这么久,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这声音让她一瞬间反应过来是谁,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下巴被人狠狠捏住了。
陈兖生看了眼她雪白的脖子上还留着另一男人的齿印,心底的怒火烧得他理智几乎殆尽。
“你就这么喜欢他,不但要跟他逃走,还要在这里上床?”
他咬牙切齿地声音像是恨不得撕碎她,手指摩挲着纤细的脖子,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拧断。
可是他舍不得。
“告诉我,是他强迫你的,对吗?”
梁羡宜一怔,猛地摇头,“不是,不关江晏书的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陈兖生,求求你别伤害他。”
陈兖生看着她的眼泪,英俊的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嗓音淡薄地让人心悸。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他求情,梁羡宜,你该明白这样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他摸到身后的枪,塞进她手里,然后帮她对准地上的江晏书。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废了他一条腿,要么我直接一枪崩了他。”
冰冷的手枪被她握着,梁羡宜浑身都在发抖。
她知道陈兖生很疯,但是此刻的恐惧还是放大到了极致。
她的手被握住,想甩都甩不掉。
梁羡宜摇摇头,“我不会伤害他的,你要是杀了他,那我就拿自己的命去赔。”
“是吗?”
陈兖生看着她哭红的双眼,白皙清透的皮肤也染着一层薄薄的红,她明明像朵娇弱的小花,却偏偏长了一身不屈的傲骨。
“那我成全你们好了。”
枪从她手上取走,梁羡宜甚至来不及阻止就听见了“砰”的一声。
门外,薛阳刚把民宿的老板给抓了回来,准备交给陈兖生。
谁知刚到门口就听见了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