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天空还飘着小雪。
薛阳单手将民宿老板压着跪在雪地里,刚想点支烟等着,那头陈兖生走了出来。
暗淡的夜色里,只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原本穿在他身上的黑色大衣此刻包裹在女孩身上,仔细看还能看到她纯白裙子上有些干涸的血迹。
民宿门口停着几辆车,陈兖生走到车前准备上车。
薛阳踹了一脚胖男人,“兖哥,就逮到他一个人,就是这家民宿的老板,你看怎么处理?”
胖男人跪倒在雪地里,身体颤抖,偶然对上面前男人寒冽的视线,如坠地狱一般可怕。
陈兖生淡漠的扫了一眼,“先带回去。”
等上了车,又丢下一句,“里面那个也带走。”
薛阳刚把胖男人绑好塞进车里,一听这话才想起来那声枪响,心想这是要收尸啊。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安静祥和。
此刻车厢里除了前面的保镖,就只有陈兖生还有昏睡着的梁羡宜。
顶头车灯昏暗,他用手拂去女孩脸上的碎发,单薄的眼皮有些红肿,白皙的脸蛋上还能看见淡淡的泪痕。
方才他开了一枪后,梁羡宜就直接晕了过去,果然还是一点都不经吓。
这会儿眉头蹙着,估计是在做噩梦,怕是又梦到他在做什么坏事了。
他确实想做坏事,但明知是陷阱还往里跳,那可太傻了。
伸手轻抚着微蹙她的秀眉,男人微微叹了口气:梁羡宜,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要怎么样你才能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
梁羡宜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在江城一家私立医院。
她刚要伸手去触碰什么,忽然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握住手腕。
“你手上有伤别乱碰,要什么跟我说。”
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那人应该就坐在她床边。
梁羡宜几乎一瞬间想到昨晚那声令人绝望的枪响,她瞳孔微张,另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揪住了身下的床单。
陈兖生见她苍白着一张脸不说话,怪叫人心疼的,自己问她,“是不是渴了,我给你倒水。”
他刚要起身,身后女孩开口了。
“江晏书呢?”
他回过头,散漫地淡笑了声,“我要是说他死了,你难不成要从这里跳下去?”
梁羡宜几乎想也没想,抬手就要寻着声音的方向扇去。
陈兖生自然不会让自己吃这个冤枉的耳光。
再次抓紧她的手后,薛阳刚好敲门进来。
看了眼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心里估摸着小情侣应该在吵架,大概率是因为兖哥嘴巴太毒了。
“那个,兖哥,姓江的那小子已经安排送回兰城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梁羡宜抬了抬眸,“你们把江晏书送回去了?”
“不然呢?”陈兖生淡淡地松开她,“拐跑了我的女人,难不成我还要大方到掏钱给他医治?”
她面容一僵,“我,我以为……”
“以为我真一枪崩了他?”陈兖生抬起她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下,也不顾身后薛阳还看着,“梁羡宜,杀了他你会恨我一辈子,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样划不来。”
梁羡宜被他亲的猝不及防,可一想他这人就这样,没有更过分的举动就不错了。
想到什么,她低头忽然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是她昨晚那件,是被人换过了。
陈兖生替她解答,“别纠结了,是我亲手替你换的。”
梁羡宜不确定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在,脸颊一红,怒斥他,“陈兖生你要不要脸?”
“换件衣服就不要脸了,从前我不是还替你洗过澡,你身上还有哪儿是我没见过的?”房间里自然就只剩他们两个人,陈兖生倒了杯温水塞进她另一只手里。
梁羡宜忍不住想把那杯水直接泼他脸上,又听他不咸不淡地问,“这段时间你眼睛看不见,都是谁给你洗的澡?”
江晏书那个小白脸他姑且认为没那个胆子,而且梁羡宜对朋友之间的分寸把控的很好,不会逾矩。
倒是那个陈今淮,虽然在小楼里有那个哑女照顾她,但是一想到监控画面里他们接吻,甚至他吻她,梁羡宜都不反抗。
不行,越想越上火。
不得不承认,那段故意让他看见的监控画面让他很想把陈今淮弄死。
梁羡宜自然不知道他脑子想这么多,慢吞吞喝了两口水润嗓子,不紧不慢道,“我是眼睛瞎了,又不是手脚残废了,就不能我自己洗吗?”
这个话题再深究下去难免会牵扯到陈今淮,讨厌的人真是提到名字都觉得反感。
一想到回去他们就能见面……
他坐在床边把人抱进怀里,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威胁她,“梁羡宜,虽然我没杀了那个姓江的小白脸,但这是他第二次想带你逃走,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了他。”
他说的是第二次,第一次大概指的是江晏书策划帮她出国。
那件事江晏书虽然在她面前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但她知道陈兖生肯定对他动手了。
“你还想怎么样呢,江家被你整得还不够惨吗,你还嫌我不够亏欠他吗?”
虽然知道她不喜欢那个小白脸,但见她为别人生气的样子,心里还是不痛快。
陈兖生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把玩在指尖,“要不是你一心跟他逃,他也不会遭遇这些,总之算他倒霉。”
梁羡宜气笑了,“他是倒霉,但我更倒霉,为什么要遇到你这种不讲理的疯子,魔鬼。”
他指尖动作一顿,语气低沉下来,“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十恶不赦?”
“你要不要先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
谈判开始趋于崩溃,“可我从没伤害你,梁羡宜,做人要讲良心,你能对别人善良宽恕,为什么我就不行?”
她仰起头,“当然可以了,如果你愿意从此和我两不纠缠,也不会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很乐意放下对你的成见和恨意。”
两不纠缠?
好得很,说了半天她还是不想留在他身边。
既要放了她,又不能动她身边的人,可是做人哪能既要又要呢?
他淡漠地起身,脸上的温情褪去,眼底升起一片嘲讽般的阴鸷,“那你还是恨我吧,而且要做好恨我一辈子的打算了,因为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纠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