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三年夏天,鲁中山区那雨下得可邪乎了,跟有人在天上拿盆泼水似的,没完没了。这时候啊,有个风水先生李承岳,正蹲在卧龙岭的断崖边呢。只见他手里拿着个黄铜罗盘,那罗盘的磁针对着谷底,跟发了疯似的乱颤。
这事儿还得从三天前说起,赵家沟有个首富叫赵秉坤,派人火急火燎地给李承岳送了封急信。信里说啊,他家祖坟夜里传出金铁交鸣的怪声,坟头的柏树还渗出了猩红的汁液,那场面,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李承岳到了赵家沟,赵秉坤带着他来到祠堂。赵秉坤对李承岳说:“李先生请看。”说完就掀开了祠堂的地砖,嘿,下面露出了半截青铜锁链。这锁链可怪了,上面刻满了像蝌蚪一样的文字,每隔三寸还嵌着枚兽面铜钉。赵秉坤接着又说:“昨夜雷劈祖坟,现出这物件后,守墓的老周头就……”说着,他掀开一块白布,好家伙,老周头的尸体躺在那儿,右臂从肘部齐刷刷地没了,断口就跟拿刀切的一样整齐,皮肤还布满了鱼鳞状的凸起,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李承岳也不含糊,拿出朱砂在锁链上拓印。这符纸刚碰到铜锈,“呼”地一下就腾起了青烟。更邪门的是,那拓纹在月光下竟然显出行小篆来,写着:“始皇三十六年,方士徐福奉诏镇东海孽龙于此”。
到了子夜时分,李承岳跟着赵秉坤来到祖坟。这一看,可不得了,墓碑底座裂开了一条三尺宽的缝,从缝里隐隐约约能看见森白的兽骨。
这就到了坟窟里头,那里面寒气刺骨,冷得人直打哆嗦。李承岳举起犀角灯一照,瞧见九具人形陶俑环列成阵,每个陶俑的天灵盖上都插着青铜钉。正看着呢,突然赵秉坤“嗷”地惨叫一声。李承岳扭头一看,好家伙,赵秉坤的影子竟然被钉在了陶俑表面,五官还诡异地扭曲成了兽面,那模样,跟妖怪似的。李承岳赶紧扯断腰间的五帝钱,往空中一抛。嘿,这铜钱落地,竟然摆出了北斗吞月的阵势。
李承岳一边抹着陶俑胸口的青苔,一边说道:“这是秦代活人桩!当年徐福东渡前,用九九八十一名童男的精血镇龙脉。还把你家祖坟建在了镇龙眼上,如今地气外泄……”话还没说完呢,那些陶俑竟然集体转向东方,空洞的眼窝里还爬出了赤红的蜈蚣,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赵秉坤吓得手直哆嗦,哆哆嗦嗦地掏出族谱。这族谱里记载着,乾隆年间赵氏先祖迁坟的时候,曾经挖出过一块刻着“镇龙者绝嗣”的龟甲。就在这时候,李承岳手里的罗盘突然“啪”地一下崩裂了,磁针“嗖”地飞出来,直接扎进了他的虎口。那鲜血滴在陶俑头顶,竟然化作了黑烟,这事儿可越来越玄乎了。
这雨一下就是七天,到了第七天,赵家祠堂的镇宅貔貅双目淌血,看着怪渗人的。李承岳检查了一下赵秉坤,嘿,在他脊背上发现了鳞片状的胎记。李承岳拿银针刺进去,竟然带出了腥臭的黏液。
子时一到,两人又偷偷潜入祖坟窟。这进去一看,之前那森白的兽骨已经生出了筋膜,明摆着是正在蜕变的龙骸啊。李承岳点上犀角香,嘿,烟雾里竟然浮现出徐福的虚影。徐福慢悠悠地说:“赵公实为守龙人后裔。当年孽龙被抽筋剥皮,它的怨气得靠赵氏血脉代代相镇。如今地脉移位……”话还没说完,这虚影突然扭曲起来。再看赵秉坤,七窍里钻出赤鳞,右臂“噌”地暴涨三尺,朝着龙骸就抓了过去。
这地窟一下子剧烈震动起来,那九具陶俑“咕噜咕噜”地化作了血色泥浆。李承岳赶紧咬破舌尖,在掌心画出敕令。可这时候,他却发现赵秉坤的胎记已经蔓延成了完整的龙纹。赵秉坤大声嘶吼着,那声音震得洞顶的钟乳都往下掉:“徐福老儿!困我元神两千载,今日当以守龙人血脉破封!”
说时迟那时快,李承岳赶紧扯断祖坟的青铜链,缠住龙骸。这链上的兽面突然睁眼,“呼”地喷出毒火。赵秉坤彻底龙化的右臂“咔嚓”一声撕开自己的胸腔,竟然抓出一颗跳动的龙心,朝着龙骸就按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承岳眼疾手快,把五帝钱塞进龙心缺口。嘿,这钱文和那蝌蚪文竟然产生了共鸣。
李承岳大喊一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镇龙钉!”然后挥剑“唰”地斩断赵秉坤的龙臂。这断肢在空中“嗖”地一下化作青铜桩,直直地插入龙骸眉心。紧接着,地脉之气“呼呼”地倒灌而入,龙骸表面迅速石化。赵秉坤也没了力气,“扑通”一声瘫倒在地,背上的龙纹也褪成了青灰色的疤痕。
这时候,暴雨突然就停了。祖坟窟里开始渗出血色的泉水。李承岳在泉眼处捞出半片玉简,上面刻着:“镇龙者,承岳”。这一下,李承岳猛然记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李氏一脉,本是徐福药童的后代。
三年后,青岛德租界来了个考古队,在卧龙岭这儿发掘出了秦代祭器。主墓里有个方士的骸骨,手里还握着玉简。经过检测,这骸骨的dNA和李氏族人高度吻合。随葬的帛书里还记载着:“徐福东渡前,分龙魂为三。一镇东海,一葬骊山,一化人胎。守龙血脉不绝,则龙魂永锢。”
直到现在,赵家沟的老人们一到下雨天,还是忌讳进山。他们说啊,曾经看见过赤鳞人形的生物在崖间游走。还有那根沾着铜锈的青铜桩,到现在还深深地插在省博物馆的地基下面呢。每逢地震,这青铜桩就会渗出腥甜的液体。保安还说,大半夜的能听见锁链拖曳的声音,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