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那会,姑苏城可出了件吓人的事儿!城外河埠头,平白无故就浮起了七具无骨尸骸。嘿,您猜怎么着?这每具尸身的皮肉啊,完整得就跟活人似的,可却软趴趴地瘫在青石板台阶上,就像一个个空布袋。
官府的仵作来查看,撬开死者嘴巴,好家伙,舌根处都嵌着半枚铜钱,钱眼穿透的皮肉里还往外渗着靛蓝色的黏液,看着别提多恶心了。这事儿啊,很快就在城里传开了,闹得满城风雨。
就在这当口,有个灯笼匠叫沈墨生,被请到城南白家宅院去修缮祖传宫灯。这白家宅院可气派了,沈墨生穿过三重雕花月洞门,到了西厢房。他一抬头,嘿,梁下有盏三尺高的走马灯。凑近一瞧,这灯骨竟然是用人指骨拼接而成的,蒙皮的地方还隐隐约约透出像山水纹路般的血丝脉络,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正看得发呆呢,管家冷不丁从背后按住他肩膀,悄声说:“这是太老爷临终前特意交代要烧的邪物,沈师傅只当没瞧见罢。”沈墨生心里犯嘀咕,但也没多问。
当天晚上,子时的梆子声“当当”地飘过院墙,沈墨生正睡着呢,就被一阵窸窣声给惊醒了。月光透过窗棂,把廊下灯笼的影子投在墙上。这影子可邪乎了,那些本该一动不动的竹篾骨架,居然在缓缓蠕动。
更吓人的是,最西边的八角灯突然自己转了起来,一点风都没有啊!灯罩上画的侍女,眼珠也跟着转动,朱唇一张一合,还吐出青烟。这青烟在砖地上慢慢聚成了个梳双丫髻的小丫鬟模样。
就听那虚影轻轻喊着:“救...救...”还伸手指向后花园的假山群。沈墨生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抓起刻刀就追了出去。到了假山那,发现假山石缝里正往外渗着汩汩蓝水。他用刀尖挑开苔藓,露出半块刻着“白氏宗祠”的残碑。
正看着呢,突然有一双冰凉的手搭上他的脖颈。他一回头,妈呀,只见白日那盏走马灯正悬在头顶,灯骨间缠绕的发丝垂落下来,就像触须一样,正往他耳洞里钻。
沈墨生吓得够呛,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晨雾还没散呢,他就循着铜钱的线索,找到了城隍庙后的棺材铺。老掌柜拿起死者口中的半枚铜钱,在手里摩挲着,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得老大,惊叫道:“这是阴司的买路钱!”说完,他颤巍巍地翻开账簿,边翻边说:“光绪二十三年,白家三少爷娶亲那日,送亲船队翻在胥江,十八口人全成了水鬼...”
沈墨生一听,心里琢磨这事儿肯定不简单。当夜,暴雨倾盆,他偷偷潜回白宅库房。在油纸包裹的婚书里,发现夹着张人皮画,这一看可不得了,画中新娘的面容竟然和近日那些死者的容貌一模一样。
再翻开泛黄的账本,更是发现了个骇人的秘密:原来白家靠给画皮鬼供应人骨灯笼,来换取江上商路的畅通。这白家可真是够狠的!
正看着呢,突然库房门轴“吱呀”一声响,原来是日间的管家举着剔骨刀堵在了门口。管家的瞳孔泛着灯笼纸那种惨绿色,看着就像个恶鬼。
沈墨生赶紧退到墙角,慌乱之中抓起一个未完工的竹灯笼架抵挡。就在刀锋劈开竹篾的刹那,嘿,灯笼纸上的钟馗画像突然“嗖”地一下跃了出来,手持朱砂笔,“啪”地点在了管家眉心。
这一下,管家瘫软的躯体里钻出一团青雾,慢慢凝聚成一个戴凤冠的新娘模样,七窍还不断往外涌出铜钱。
新娘模样的女鬼哭着说:“他们抽我筋骨做灯,逼我引渡亡魂...”说完,女鬼指向祠堂供桌下的暗格。沈墨生壮着胆子撬开紫檀木匣,只见七盏琉璃灯芯里封着蜷缩的婴胎,灯座上还刻着失踪者的生辰。正中央的鎏金灯台上,白家太爷的尸身端坐在那,跟活人似的,天灵盖上还插着根人骨灯捻,幽蓝的火苗中浮动着数十张痛苦的人脸。
眼瞅着天快亮了,五更鸡鸣的时候,沈墨生一咬牙,把灯油泼满了祠堂。火舌“呼”地一下舔上房梁,那些琉璃灯接二连三地炸裂,婴胎化作金光消散了。
这时候,白老太爷的尸身突然“噌”地一下暴起,裹着火焰就扑了过来。好在女鬼眼疾手快,用发丝缠住了他的脚踝。沈墨生趁机挥刀斩断人骨灯捻,爆开的火星里浮现出当年沉船的场景——新娘的红盖头下,白三少爷亲手把铜钱钉入了她的喉咙。
等到朝阳穿透残垣的时候,七具无骨尸体就像蒲公英一样,“噗”地一下飘散了。沈墨生把最后半枚铜钱沉入胥江,江面上立刻浮起十八盏莲花灯,顺着水流缓缓而下。
三个月后,《申报》角落登了则短讯:姑苏白氏老宅失火,废墟中发现明代制灯秘谱残卷,里面写着“以人骨为灯可通幽冥”,知府已经下令把这残卷都给烧了。这事儿啊,也就这么落下了帷幕,可真是让人忍不住感叹,这世上的事儿,真是无奇不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