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绣娘与幽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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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半红绸舞
光绪末年,岭南梅雨时节雾气黏稠如浆。青石镇棺材铺学徒周水生守夜时,忽闻街角传来细碎脚步,似是绣花鞋踩在湿纸上的窸窣声]。他推开半扇木窗,见一顶猩红纸轿穿透浓雾而来,轿帘翻飞间露出半截青紫手臂,腕间红绸浸着水渍,绣着“林月娥”三字——正是两年前投缳自尽的绣娘。抬轿的纸人面如金箔,眼眶处两点朱砂痣渗出血珠,竹制轿杠发出朽木断裂般的吱呀声,惊得檐下黑猫炸毛惨叫,一头撞死在石阶上]。
次日清晨,镇西米铺掌柜暴毙于自家粮仓,脖颈缠绕着半截湿漉漉的红绸,与昨夜轿中所见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他十指深深插入米堆,指缝间塞满染血的绣线,拼出“血债血偿”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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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扎纸秘术
镇上唯一扎纸匠孙驼子突然闭门不出,用百年老竹扎了七七四十九对童男童女。周水生送纸钱时,窥见孙驼子正用朱砂给纸人画唇,笔尖却颤抖如筛糠:“林月娥要配阴婚,这活接了折阳寿,不接全家都得填命!”话音未落,纸童女脖颈忽然扭转,眼眶滚出混着香灰的泪珠,在黄裱纸上洇出“二十年”三字]。
当夜雷雨交加,孙驼子房内传出竹骨爆裂声。周水生踹门而入,只见孙驼子悬在房梁上,脚下散落泛黄婚书——竟是二十年前他与林父合谋,将林月娥八字塞入纸人替镇长挡灾的契约。那些纸人此刻手挽手围成圈,竹骨在青砖刻出“七人祭”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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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阴阳摆渡
周水生逃至渡口,见一蓑衣老妪蹲在芦苇丛中烧纸船。她耳垂挂着铜钱大的纸元宝,哑声道:“林月娥向阎王赊了二十年阳寿,如今要收七条命债。”说着掀开藤箱,里面蜷缩着米铺掌柜僵硬的尸首,“明日丑时乘阴船,把这船票交给摆渡人。”]
朽木船头灯笼忽绿忽红,摆渡人斗笠压得极低,接过船票时露出森森指骨:“活人乘船需押魂,你押左手阳寿,还是右手因果?”周水生瞥见船票浮现孙驼子生辰,猛然醒悟这是当年被献祭的七个替死鬼索命]。阴风骤起,水中伸出数十双惨白手臂,将船票撕作纷飞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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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绣楼冤魂
循着纸钱指引,周水生找到林家废宅。绣楼蛛网密布,织机旁立着褪色牌位。阁楼传来机杼声,他攀梯而上,见织机上绷着半幅未完成的血绣——正是当年林月娥被勒死时脖颈缠绕的红绸!突然七盏白灯笼自梁上坠下,映出林月娥浮肿的面容:“他们用我镇了风水,我便教他们尝尝万针穿心的滋味!”]
血绣泛起幽光,浮现当年场景:孙驼子将林月娥八字塞入纸人,镇长用绣针刺入她眉心锁魂,七个乡绅围着绣楼念《往生咒》,实则为将怨气转为家族官运]。周水生颤抖着剪断绣线,阁楼瞬间阴风大作,无数绣针从梁上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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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血绣渡劫
子时更响,全镇犬吠骤停。周水生将林月娥的嫁衣披在城隍神像上,纸衣遇烛火竟渗出黑血,在供桌汇成“以绣为桥”四字。当最后一缕绣线化为灰烬,绣楼传来织机崩裂声]。次日,参与阴谋的七户人家门窗皆贴满血绣,室内只剩七具套着纸嫁衣的干尸,每具尸身心口都插着一枚生锈绣针。
周水生自此成为走阴人,耳垂永远晃着两枚纸元宝。有人说见他夜半引渡亡魂,纸船头总坐着个穿猩红嫁衣的女子,腕间红绸在月光下蜿蜒如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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