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绣娘与阴阳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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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半红轿
光绪二十三年,岭南青石镇笼罩在梅雨湿气中。棺材铺学徒周水生守夜时,忽闻街角传来细碎脚步声,似是绣花鞋踩在湿纸上的窸窣声。他推开半扇木窗,见一顶猩红纸轿穿透浓雾而来,轿帘翻飞间露出半截青紫手臂,腕间红绸浸着水渍,绣着“林月娥”三字——正是三年前投井而亡的绣娘。抬轿的纸人面如金箔,眼眶处两点朱砂痣渗出血珠,竹制轿杠发出朽木断裂般的吱呀声,惊得檐下黑猫炸毛惨叫,一头撞死在石阶上。
次日清晨,镇西米铺掌柜暴毙于粮仓,脖颈缠绕着半截湿漉漉的红绸,指缝间塞满染血绣线,拼出“血债血偿”四字。更诡异的是,尸身蜷缩成胎儿状,仿佛被无形之力硬生生折断了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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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扎纸匠的诅咒
镇上唯一扎纸匠孙驼子突然闭门不出,用百年老竹扎了七七四十九对童男童女。周水生送纸钱时,窥见孙驼子正用朱砂给纸人画唇,笔尖却颤抖如筛糠:“林月娥要配阴婚,这活接了折阳寿,不接全家都得填命!”话音未落,纸童女脖颈忽然扭转,眼眶滚出混着香灰的泪珠,在黄裱纸上洇出“二十年前”四字。
当夜暴雨倾盆,孙驼子房内传出竹骨断裂声。周水生破门而入,见其悬在房梁上,脚下散落着泛黄婚书——竟是孙驼子与林父合谋,将林月娥八字刻入纸人献给城隍庙的契约。那些纸人此刻手挽手围成圈,竹骨在青砖刻出“一命抵一命”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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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幽冥渡口
周水生逃至镇外渡口,遇一蓑衣老妪蹲在芦苇丛中烧纸船。她耳垂挂着铜钱大的纸元宝,哑声道:“林月娥向阎王赊了三十年阳寿,如今要收七条命债。”说着掀开藤箱,内里浮着米铺掌柜扭曲的脸,“明日丑时乘阴船,把这船票交给摆渡人。”]
朽木船头灯笼忽绿忽红,摆渡人斗笠压得极低,接过船票时露出森森白骨:“活人上船需押魂,你押左手阳寿,还是右手因果?”周水生瞥见船票背面浮现孙驼子生辰,猛然醒悟——这是当年被献祭的七个替死鬼索命。阴风骤起,水中伸出数十双惨白手臂,将船票撕作纷飞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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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井底真相
循着纸钱指引,周水生找到林家废宅。古井旁立着褪色牌位,井壁传来指甲刮擦声。他咬牙垂绳而下,见井底端坐着穿嫁衣的骸骨,指骨紧扣半块龙凤玉佩。此时井口坠下七盏白灯笼,映出林月娥腐烂的面容:“他们用我镇了风水,我便教他们魂飞魄散!”]
玉佩泛起青光,现出当年场景:孙驼子将林月娥八字塞入纸人,米铺掌柜用朱砂在她眉心点锁魂印,七个乡绅围着古井念《往生咒》,实则为将怨气转为家族财运。周水生掰开骸骨手指,井水瞬间沸腾,无数冤魂顺水雾攀爬而出,镇上接连传来凄厉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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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纸衣渡魂
子时梆响,全镇犬吠骤停。周水生将林月娥的嫁衣披在城隍神像上,纸衣遇烛火竟渗出黑血,在供桌汇成“焚衣为桥”四字。当最后一片纸灰飘入古井,井底传来铁链断裂声。次日,参与阴谋的七户人家门窗皆贴满纸钱,室内只剩七具套着纸嫁衣的枯骨。
周水生自此耳垂晃着两枚纸元宝,有人说见他夜半引渡亡魂,纸船头总立着穿猩红嫁衣的女子,腕间红绸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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