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一会儿就有猪肉吃’,这个精神YA片吊着,大伙儿赶起路来,精神头都是足足的。
再加上众人兜里都装了黄豆补充能量,让每个人都能边吃边走边放屁,所以逃荒小队赶路都比一般人快了几分。
毕竟黄豆屁的动力,它也是动力嘛。
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一路直接走到了县城郊外,这才慢下了速度。
此时,路上的行人,也比之前多了起来。
不过,绝大部分的人,皆是面色灰败,形容枯槁,衣着.......大部分人甚至谈不上衣着二字,只能说没光着而已。
偶有躺在路边,一点儿窦静都没有的人,简老太都不准孩子们靠近。
老太太说,那些恐怕都不是活人。
也是好在简家本就穷的很,一行人穿得也是破破烂烂,所以在路上一点不突兀。
简阳那袄子还因为跑去追狗被勾破了,所以边走,边往外头飘芦花。
走起路来,氛围感十足。
当然,简家别的几个也没好到哪儿去。
简言是穿的七分裤,光脚踩着破草鞋。
树根裤子虽然能盖住脚踝,可上身的袄子,却跟简言的是配套的,也是七分袖。
至于菜根,袄子裤子全是用他爹的衣服改的,所以看着就像套了麻袋~~~那麻袋还是打了八百个补丁,包漏的那种。
朵儿和小草就更不用说了,衣服也全是大人衣服改的,补丁垒补丁垒得根本就看不出原本衣服是啥颜色啥料子的了。
大根?
大根是真穿了个麻袋。
深秋的天气里,大根的‘根’还在外头晃荡呢。
这孩子是真不怕冷,简阳觉得这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当然,小孩儿穿成这样,大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整个队伍,就是一个移动的丐帮。
这样也好。
在整个凄苦的大环境中,一点儿都不打眼。
因为想着晚上还要去刘府打秋风,所以简洪涛便准备带着‘丐帮’进城过夜。
不过在过城门的时候,门口的差役看简家一行人,好似是组团来乞讨的,便拦下了他们。
差役倒也没说不准人过去。
但是人家说了,想要进门,就得给钱。
不给钱,就得给粮。
走在头里的简大顺,这还是第二次进县城,哪怕在家他对孩子婆娘有点儿凶,但是见到官差却有点儿发怵。
所以被官差呵了两句,便作势要掏钱进门。
没想他才做出了一个‘掏’的动作,一直侧卧在推车上的和尚突然激情开喷,“收你个头的进门费啊?!哪条律法说,大陈县城要收钱才能进?
谁!哪个王八羔子说的,让他站出来.......”
和尚还没喷完,就被简大顺拉着跑了。
官差面前喷粪,是怕他们不被抄吗?!
他们现在可不是光脚的,简老头身上可有二百两银票呢。
万一真被官差抄了,那他们这些人也就别活了。
在用尽了气力,跑了好一阵之后,丐帮小分队终于找到了一处破土地庙。
停下车的简大顺,直接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真是累死他了。
明天说什么都要跟......简钱?是叫简钱吧?
反正肯定要跟那小子换辆车拉。
简老太则招呼着豆娘富贵蒋隽瑛几个吗,说她们得趁着天色还没全黑,把猪给剁了。
好心的简阳还特地关照了老母亲,把心肝脾肺肾,都留给小白。
腿裆凉飕飕的小白,嘴角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简老太心里头是不情愿给狗吃那老些好东西的,可她看看二儿子那混蛋样子......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也不知道为啥,老太太觉得二儿子家几口子,这些日子总归有点不太一样了。
可具体哪儿不一样......她也说不好。
总之就是有点儿......神经了。
对,就是神经了。
不过也怪不得二儿子家神经。
就这世道,不神经的人家,才是真的神经吧?
简老太一下子就给自己整自洽了。
一行人决定,今天晚上就在土地庙暂住。
吃得饱饱的,明日再赶路。
简阳对此虽没啥意见,但是她又怕晚上去刘家打秋风的事儿落空,于是找了简钱商量。
简钱笑说:“小姐放心,就平云县城那城墙,漏得跟筛子似的。
刚才我没来得及说,我认识别的路,根本不用过县城大门,咱抬腿就能进县城。”
“那好那好。”简阳摩拳擦掌,“一会儿你可别跑太快,我不认识路。”
毕竟原主从没去过县城,简阳这人也不怎么能认路,所以还是得好好关照下简钱。
简钱认真点头,“好,到时候小姐你跟紧我就行。”
听说简阳晚上要跟简钱去刘家,简洪涛提出了一点点小小的质疑,“万一简钱是坏的,其实他的真实目的是把你骗去刘家卖了,怎么办?”
简阳右手比了个八字,放在下巴下面,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那我把小白带着吧,要是简钱有什么歪心思,我就让小白咬死他。
不过,按照我现在这个手速,爹不是我吹,让任何雄性生物成为公公,那都是一瞬间的事儿。”
边上的简钱下意识夹上了自己的腿,然后颤巍巍道:“小,小姐,二爷......你们说这话,难道不应该避着我点吗?”
“背着你干嘛?”简阳手上飞快地翻着刀花,脚步围着简钱转了两圈,才慢悠悠道:“我就是说给你听的啊,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简钱认真点头,“小姐放心,今晚我就带您扫了刘家的大厨房!”
“......给爹带点儿酒回来。”简洪涛向女儿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简阳乐呵呵点头,说这事儿包在简钱身上就行了。
老实说,放简阳大半夜出去,简洪涛是有点不怎么放心的。
可......从北走到南,一路上要经历的事儿还多着呢。
老这个不放心,那个不放心,那一路上他要是死了,孩子难道也不活了嘛?
是,半夜三更摸去人家家里,确实也算不上啥光明磊落的事儿。
但是这世道,靠光明磊落的手段,真的能活下去吗?
简洪涛的答案是,肯定不行。
再说,谁让刘家那么欠呢?
还放火烧他们。
那他们半夜偷光他们家的厨房,也不算什么了吧?
简洪涛给女儿找好了借口,心里一下就轻松了很多。
扭脸他就帮蒋隽瑛他们剁起了猪头,说这猪头得用盐腌几天才能吃。
说起用盐腌,简老太便拍着自己死活要带出来的咸菜缸,不无得意道:“瞧瞧,瞧瞧,我这咸菜缸带着是不是派大用处了?!
一会儿吃不了的猪肉,也给扔缸里,明日咱们买上几斤盐扔里头,这些肉能吃一路呢。”
“哪儿会有吃不完的猪肉啊,”富贵嘀嘀咕咕,“只有不准吃的,没有吃不了的。”
“管饱管饱,今天肉管饱。”蒋隽瑛安慰富贵道。
简老太听得眼皮直抽抽,可.......
算了。
反正一会儿她偷偷藏一些肉,也没人会知道的。
半个多时辰后。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土地庙的破烂屋子里,传出了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臊味。
简阳站在门口,都不敢进去。
她不可置信地问边上的老父亲,“爹,这野猪肉这么恶心的吗?你确定我娘他们煮的不是屎吗?”
“闭嘴吧,”简洪涛也受不了那味儿,“野猪本就腥臊,再加上又是头老公猪,猪毛也没去干净,再加上老太太把肉和下水放一锅.......”
“哕~~~”简阳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行了,您可别说了。猪肉我不吃了,我那份给小白吧。”
小白:谢谢你,人。
此时也在外头侧卧着的和尚,紧了紧怀里的米糕,“你可别抢我的,我自己都不够吃。”
简阳觉得很奇怪,“和尚,你真的不吃肉吗?”
“.......我再强调一遍,我是真和尚,而且我这个身材是天生的,不是吃出来的!知道了嘛!”说完,和尚恨恨地吃了一大口的米糕。
行吧。
简阳耸了耸肩,说了声:“谁稀罕你那点儿吃的,一会儿我去找了馒头糕点回来,也不给你。”
“......小简阳,你听我跟你说......”
“啊,和尚你好恶心。”
“没你恶心。”
“你才恶心。”
“你最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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