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驴,兜兜转转,走出了仿若迷宫一般的巽龙寺周边巷弄,很快便到了主街上。
跟昨天一样,主街上乞丐比普通百姓多。
但是跟昨天不一样的是,路上的衙差更多了,对过路人的盘问,也更密集了。
而且除了盘问路人之外,还有带队的衙差,会硬闯进别人家搜查。
问,就是有土匪进了府城,现在官差要抓人,但凡不配合的,就直接抓走。
光简阳他们在大路上走的小半个时辰,就见到了两次官差硬闯住户家中的场面。
他们四个人,则也被盘问了三回。
好在欢喜早上给他们的商户证明还算好使,虽然简大顺父子三人演技异常拙劣,但却还是勉强通过了三次盘问。
不过简阳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们四个一看就跟阿瑶欢喜对不上号,所以才能在简大顺一句话结巴成八句话的情况下,还被放过了。
与此同时,简阳还确定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她偷拿刘家五千两的事儿,并没有闹到府衙来。
因为盘问他们的官差,问的都是前日夜里有没有见到过两个年轻女子之类的话。
压根就没人提起过,关于远在几百里外的偷盗案。
原本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的简阳,这会儿也算是心定了几分。
四人一骡子,花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城门口。
主要简阳对骡子的使用规则还不怎么太熟练,再加上骡子昨天受了一点点小小的伤害,所以今天走路有点儿扒不开腿~~~~
进度多少有点儿被影响了。
简阳也很后悔,早知道就今天晚上回去了再给人家‘净身’得了。
算了算了,割都割了,蛋还给小白补身体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出了城门,走了两三里,简大顺便对侄女儿说道:“简阳,下来让大伯骑会儿骡,大伯也受用受用。”
“不。”简阳毫不犹豫地拒绝。
简大顺也是一愣。
他想过侄女也许会拒绝,但是他没想到侄女会拒绝得如此毫不犹豫。
于是简大顺有点儿不高兴了,“你这孩子,大伯是你长辈,你不得尊重尊重长辈?”
简阳歪头想了想,“我还是孩子呢,大伯你跟孩子抢骡坐,羞不羞啊?”
“你这孩子!”简大顺真的生气了,“你爹娘也是把你惯坏了,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有,”简阳点头,“那就是我。”
“.......你下不下来?”无话可说的简大顺,打算放弃讲道理,想直接用大人的气势镇压这小丫头。
可此时,简阳却把腰间的短刀拔了出来,然后在手上耍了个花刀。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简大顺。
简大顺顿感不妙,赶紧闭上了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他这侄女的本事,虽然缺德,但是治雄性动物,那是一治一个不吱声。
而且简阳刚开始的时候,好像也就会两三招刀法。
但是她一路走,一路练,他们路上走多久,简阳就能练多久。
也就没几天的功夫吧,她已经把三招刀法练成了一招了。
而这一招刀法,她又能连甩几十次,中间没有一点儿停顿的。
昨天吃饱了饼子,简阳说练刀消消食,简大顺亲眼看到,简阳挥刀的频率,密得好像她同时握了三四把刀在手里。
这孩子的刀,可真是惹不得啊!
简大顺现在恨不能抽自己俩巴掌。
他明明知道侄女已经不是在大湾村时候的侄女了。
可自己的嘴巴,为什么还要那么贱!!
要不是俩儿子都在,他抹不开面子,简大顺恨不能当场抽自己俩嘴巴子给侄女看,以示自己对自己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语的悔恨。
见老爹和堂妹如此剑拔弩张,菜根赶紧上前圆了两句,“二姐我爹也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我爹压根不会骑骡子,他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
简大顺不说话,只一味点头。
“嗨~”简阳也给了简大顺台阶,“我不过就是手痒想练练刀而已,大伯您别误会哈。”
“没没没,不误会不误会,你练,你该练练,不用管大伯,呵呵呵呵。”
说完,简大顺还朝简阳做了个请的动作。
于是简阳真坐在骡子身上甩起了刀。
原本慢慢吞吞走路的骡子,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小跑了起来。
简阳心想,这东西是不是傻,它都没东西能割了,还讨好她干啥呀!
她是忘了,动物得ptSd的比例,可一点儿都不比人类少哇!
由于小牛的超常发挥,外加老大家父子三人一点儿不敢抗议骡子跑太快,所以四人比预计提前了一刻左右,找到了修水坝的地方。
这地方连打听都不需要打听,因为出城之后,只需要沿着城外的河岸一路走~~~~看到人多的地方,那就到了。
可还没等四人凑到修水坝的施工队近前呢,就有人上前驱赶他们,“喂喂喂,咱们这里正在修坝,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大人,”简大顺立刻朝驱赶他们的差人作揖道:“咱们是来找人的,他们一个叫简三顺,一个叫简存根,大人能不能.......”
可还没等简大顺把话说完,那差人便不耐烦道:“没这俩人!你们赶紧滚!”
“不是,”树根不服道:“您连找都没找,怎么就知道没这俩人?”
“老子说没有就没有,”那差人把手上未出鞘的刀,抵在了树根胸前,“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教老子做事?
警告你们赶紧滚嗷,再不滚,小心老子以破坏修坝事宜论罪,统统给你们抓起来!”
“大人大人,孩子不懂事,您莫要生气,”简大顺赶紧打圆场,把大儿子扯到了自己身后,“那个......这里有一点点小小的心意,麻烦您帮咱查查吧?”
说完,简大顺便把准备好的一吊钱,塞给了衙差。
衙差掂了下手上的铜钱,呵呵一笑,然后开口道:“既然你这么客气,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不过嘛.......在咱这儿干活的,全是府衙关押的犯人,你们找的人若是犯人,想要疏通呢,就得去找知府老爷。
若是你们找的不是犯人,那咱这儿确实没有~~~你们还是走吧,别白费工夫了。”
“什么?”简大顺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那,那他们那些脚夫不是说很多人都来这儿修坝了吗?”
“脚夫说的能信吗?”差人露出了一抹怪异的微笑,“我劝你赶紧走吧,别一会儿咱头儿来了,给你治个什么罪,也抓起来修水坝!走吧走吧!”
说完,差人便揣上了铜钱,转身走了。
简大顺还想追上去问点什么,却被简阳拦住了,“大伯,别追了。”
“不是,那你三叔和三哥怎么办?”简大顺眼眶微红,神色悲愤,“这些个官差没一个好的,平白拿了咱们一吊钱,说的却尽是废话。”
“不是废话,”简阳看着官差远去的背影,小声道:“你没听他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吗?”
“什么?”简大顺和树根同时问道。
菜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三叔和三哥肯定是被他们随便扣了个帽子,治了罪,然后就成了人犯在这儿当免费劳力了。”
“聪明!”简阳拍了下菜根的肩膀,忍不住夸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