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阿瑶的惊叫声都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看向了她。
此时阿瑶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只见她不好意思地往欢喜身后躲了躲,然后朝简阳招了招手,“简阳妹妹你来,我有个事儿要同你讲。”
富姐的召唤,就是前进的指令,简阳爽朗地应了声‘来哉’,便向阿瑶走了过去。
阿瑶把人带到了僻静处,然后小声朝简阳道:“在咱们离开之前,我想你帮我去个地方,取些东西。”
“行啊,”简阳爽快点头,“不过晋安城我不太认识,要不.......欢喜你......算了算了,你们把地方告诉我,我让和尚带.......啧,好像也不大妥当。
对了,我三叔在晋安混了一年多了,估摸着能认路,你们先告诉我要去哪儿取东西,我问问我三叔他认不认识。”
原先不知道和尚是‘先帝’便也算了,可这会儿都知道了,简阳就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再差遣他。
不过正好回来了个简三顺,应该能认识路。
阿瑶道:“具体取什么东西.......反正你到地方看着取就是了。那地方应该是在春风巷的满庭芳。
老板应该叫.......马三贵!到时候你把这个给他,他就知道你是要去取东西的。”
说完,阿瑶便从袖口掏出块玉牌,递给了简阳。
简阳愣愣地点点头,“哦......那,那我就这么去咯?”
“最好赶个车吧,”阿瑶道:“估计得有两三箱东西的吧?”
“的吧?!”简阳挑眉道:“不是,阿瑶姐,你这纯靠自己猜的,靠谱吗?”
阿瑶还没来得及回答,欢喜便先说:“我家小姐说的话肯定没问题,简阳你赶紧去吧,一会儿别耽误了出发的时间。”
行吧。
富姐说啥就是啥。
不过因为得赶车,简阳便又问阿瑶能不能带上她老爹。
阿瑶自然点头应允。
也是好在简三顺倒也真认识春风巷。
他说那地方是个花市,偶尔也会有买了大盆花卉的东家,会喊了脚夫帮忙抬回家的。
简三顺去过三四次,说那满庭芳是整个春风巷最大的一家花圃。
虽说简阳很好奇,阿瑶为什么会在临行前一个花圃取东西。
但在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之后,她也不打算再多问什么了。
在跟三爷他们说了声要替阿瑶他们去采买点东西之后,简阳便和她老爹以及三叔出发了。
虽说大牛这马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是!好歹它眼睛没有长得太开,走路也算稳当。
再加上之前简洪涛又把车厢简单整修过一遍,所以简阳坐在马车里,觉得倒还挺受用的。
简洪涛听女儿夸马车修得好,不免有些得意,“你觉得咱家这马车,跟人家有啥不一样吗?!”
“我就坐过这一个马车,我拿啥比较啊?”简阳无语道。
哦,对。
简洪涛‘哈哈’尬笑两声,然后跟坐在车厢里的女儿解释道:“这车我给装了四个简单的避震,大轴也换成了铁质的,另外这车底下还做了点小小的改动~~~嘿嘿嘿,坐着还不错吧?”
车内的简阳倒是不觉得有啥,只胡乱夸了句,“不错不错,改得很好。不过你要戒骄戒躁,争取修车技术更上一层楼。”
可坐在简大顺边上的三顺却一会儿张张嘴,一会儿张张嘴,可张半天,也没见他说出一个字来。
赶车的简大顺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变成草鱼,准备吐泡泡了还是怎么滴?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哇。”
“不是,二哥,”简三顺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啥叫避震啊?你咋连马车都会修呢?”
“跟你们没学过赶车的说不清楚,”简洪涛胡说八道:“再说了,我本就跟爹学过赶马车,那会修车有啥好奇怪的?”
“赶车和修车......也不是一回事吧?”简三顺狐疑道。
简洪涛却说:“那会种田的人,也会修农具啊,这不一个道理吗?”
“也......是哦?”简三顺有点被说服了。
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二哥有点怪怪的呢?
不止二哥。
连带着简阳和田根,还有大嫂也都有点怪怪的。
不对不对。
好像他爹娘,婆娘,小草,大嫂,大哥,也都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至于不一样在哪里......简三顺也说不清楚。
就好像人,还是那些人,但是说话做事,却跟之前大相径庭。
只有土根,还是原先那副样子,该挖鼻屎挖鼻屎,该舔鼻涕舔鼻涕。
真的,要不是因为这孩子,简三顺真的要怀疑他们家的人是不是都被掉包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会吃饱了没事儿干,掉包他们这些穷得叮当响......
啊,又不对了。
为什么他们家现在可以一顿吃掉三十个鸡蛋,十多斤大米了啊?!
老简家啥时候变得那么富裕的?
简三顺看着自己身上新换上的袄子,开始怀疑此时此刻的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
此时。
巽龙寺内。
欢喜正在给阿瑶整理新买的衣衫。
而阿瑶则坐在窗边,安静斯文地吃着豆娘给做的红豆饼。
她有些好奇,“小姐,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满庭芳来的?”
“我是先想起了马三贵这个人,”阿瑶咽下了嘴里的红豆饼,继续道:“因为这马三贵,我便想起了姨娘之前常跟我提起,自己去满庭芳买花草。
她以前跟我说过,若我带着那块玉牌去买花草,马老板不但不会收我钱,定还会给我准备不少礼物。
我问姨娘马老板为何如此,她却也不告诉我,说等我哪天去了便晓得了。”
“......可小姐怎么知道,老爷要的东西,就在那满庭芳?”欢喜如此问道。
阿瑶笑咪咪往欢喜嘴里也塞了一块红豆饼,然后问她:“以前咱们住姨娘院子里的时候,你可看到院子里养了花草?”
“唔~~~”欢喜嚼吧着红豆饼想了想,“没有啊,那时候哪怕是春日里,姨娘院子里也是不养花草的,听姨娘陪嫁的妈妈说,姨娘闻不得.......诶?”
欢喜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物一般,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阿瑶,“小姐,姨娘既然闻不得花香,那为什么还要去买花?”
“一会儿咱们就知道。”阿瑶笑嘻嘻地把手里剩下的最后一点红豆饼都塞进了自己嘴里。
欢喜却还在那里嘀咕,“不过小姐怎么又会突然想起马三贵来的?打从姨娘去世之后,别说马三贵了,就算是满庭芳咱府里好像都没人提起了。”
毕竟现在的王夫人,也是有自己惯买的花圃的。
阿瑶站起身,走到门边瞧了眼,然后朝欢喜招手道:“你来瞧。”
“瞧什么?”欢喜好奇地探头。
阿瑶小声道:“那个叫三爷的,是不是跟简阳买的那匹歪马长得很像?”
“噗!”欢喜赶紧捂住了嘴,然后一脸坏笑道:“原来小姐也这么想啊?我早觉得了!这人脸真的好长,真的像马脸上长了胡子一般。”
“快退回来,”阿瑶弯着嘴角把欢喜扯了回来,然后道:“咱们这么在人家背后说他长相,可太没礼数了。
不过......也亏得这三爷长得像马,让我想起了马三贵这个名字。
要不然怕是要辜负姨娘为我筹谋一场了。”
“也是那填房夫人不做人,她那时候明姨娘马上要咽气了,却还指使您去替老夫人烧香祈福。
害得小姐您都没见跟姨娘说上最后一句话!哼!早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就该偷光王府的库房才是!!”
欢喜越想越气,整理起包裹来更是用上了十分的蛮力。
一个个包裹被她打包得,简直硬如磐石。
阿瑶轻叹口气,“如今想来,想把我支开的,应该也不仅仅只是夫人,爹爹当时也在娘床前给她送了终呢。”
说完,她便又两眼放空地看向了前方。
不远处的三爷,其实早就发现了阿瑶和欢喜在瞧他。
他问周回,“你知道那俩女的是干嘛的吗?”
“不知道。”周回淡淡道。
三爷又问:“那你问问简阳,为什么咱上路还得带这俩拖油瓶。”
可周回却没有接话,他只看了看三爷,又低头看了看躺在板车上的三个重伤员,再看了眼自己肚子上缠绕的白布.......
“干嘛?!你这眼神是啥意思?”三爷腿上的匕首已经拔掉了,但是腿却还不能并拢。
所以他现在站着也得岔开了腿,样子非常滑稽。
再加上三爷说话喜欢跳脚,那样子就更像个二傻子了。
见他这副样子,周回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然后无奈道:“三爷,咱都这样了,就别说人家了。
您腿脚不方便,便多休息休息,莫要一会儿再把伤口撑开了,还得让大夫重新给您缝合。”
一说到要重新缝合伤口,三爷一下就乖乖坐在了凳子上。
他说:“那针尖真是太吓人了,我宁愿把这腿砍了,也绝不要再用针线缝合伤口了。”
正好路过的简老头,默默地调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