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和西州发生的一些‘小小’的事情,简氏逃难小组,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他们在出了东城门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路,以期能尽快远离晋安这个多事之城。
不过如果他们这些人要是能细琢磨一下的话,人晋安城其实本来还挺太平的,多事的,一直只有他们这群麻烦精而已。
也是好在出了东城之后的路果然不太好走,所以一群人在快行一天一夜的时间里,遇到的人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每一个遇到这群人的过路人,基本都是连看都不敢看他们,那走起路来,恨不能多长出两条腿来,这样才好跑得更快些。
毕竟荒山野岭突然遇上二十来个,长相各异,说话都大如洪钟,且动不动就挑眉叫人家赶紧滚的人,凭谁都会害怕的。
此时五组人已经又混成了一整队了,三爷有大荣舆图,便和周回一起赶着头车带路。
中间的马车,由简言和简钱轮流赶车。
最后是简洪涛压阵,简阳骑着骡子带着狗,说自己这个是机动部队。
至于说车厢里怎么坐,那就随便了,简洪涛说只要注意配平,别让马车翻了就行。
不过三驾马车里头都塞了阿瑶超级重的箱子,能载的人数也有限,腿脚方便的,也都很自觉地轮流坐车。
小路难走,车厢拉的东西又重,所以人行基本能匹配上车速。
至于出城时候用的板车和棺材,早在出城之后就散架了。
有用的木条都被简洪涛给绑在了马车后头了。
他说这三驾马车,看着早晚得散架,多带点木条,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大伙儿反正都没啥意见,随便简洪涛怎么搞都行。
该说不说,就这么个临时攒起来的队伍,确实也是挺自由散漫的。
队伍没啥主心骨,也没人愿意站出来说当个领队啥的。
所以只要有人对一件事情发表了一个结论性的观点,基本就能全员通过。
虽然细节上偶尔会有些小小的意见,但那都不影响大方向,所以基本也不会有人计较什么。
举个栗子,就比如路上吃干粮,豆娘掏了石头馍出来,和尚说这玩意儿不好吃,他要吃甜甜的红豆饼。
老方丈说石头饼啃不动,他想吃香香的烤年糕。
简言说自己要吃白煮蛋,简阳说想吃茶叶蛋,三爷则说不想喝水,只想喝酒。
就类似种种吧。
都是小问题,所以基本也不会有人会觉得麻烦。
除了简老头。
他这人,不管听到别人说啥,都能抱怨两句。
不过老头的抱怨,一般也只能持续一分钟,因为下一分钟,就会迎来简老太的迎头痛击。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简老头的报应就是简老太。
简阳总结下来就是,他们这群人,就没一个想动脑子的,基本也是走哪儿算哪儿,典型的旅行p人。
虽然蒋隽瑛不知道p人是什么人,但是她觉得大伙儿都没啥屁事,也算是件好事了。
其实这么说起来,逃跑的这一路,好像还挺轻松的。
实际不然。
因为道路狭窄,且过路人少,所以很多路都会被植被侵占。
再加上东州前几年发大水,有些小路,也被冲毁了。
一群人在行进的过程中,要不断地砍树,修路,还得来来回回探路。
有的地方实在是太窄,马车过不去,还得想办法把马车给抬~~~过去。
也是好在人多,抬个车厢走上几百米勉强还行,要是就两三个人赶个车的话,这路确实是走不了。
如此行进了两日,众人的脚程明显要比预计的慢上不少。
到了第三日中午,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路上很快积起了雪。
眼瞧着路上越来越不好走了,三爷和周回便叫停了行进的队伍。
“咱们就地搭棚休息吧,”下了车的周回朝身后的人说道:“前头的路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冒雪前进不太妥当。”
“是,”三爷此时也下了马车,“这会儿趁天没黑,赶紧找个平整点的地方,把棚子撑起来,别一会儿天黑了又抓瞎。”
他们第一天跑路的时候,因为太着急赶路,所以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才停下来休息。
可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周围情况,就随便找了块空地停车休息。
结果早上众人醒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前头不过一两米的距离,就是一处悬崖。
昨晚但凡马匹往前多走几步,一车人都能摔个稀巴烂。
所以听周回和三爷这么说,其余人等都表示赞同,纷纷下车找地方扎营。
他们路过的这片地方,虽然树林子有些密,但是好在树木都是细细小小的构树之类的。
再加上土地比较平整,停车也方便些。
简大顺带着侄子和弟弟们,咔咔就是一顿砍,很快就清理出来了一块略显开阔的营地。
等营地找好,马车驾驶员们就把三驾马车给围成一个圈。
简老太和富贵等人,则拿出了这两日临时缝出来的老布天幕,找上四棵粗壮些的树,然后把天幕地四个角,牢牢绑在树上。
一个营帐顶棚就好了。
另外,豆娘还用之前大伙儿更换下来的破袄子,烂裤子,缝了长长一条围屏。
拿这围屏绕着树干围好,留下个口子出入,一个简易的,超大围账就成了。
围帐虽然四处漏风,但却能挡得住大部分的风雪。
待晚上睡觉的时候,人再往车厢里一钻,那基本就吹不到什么风了。
另外,简洪涛还跟着他大哥三弟,在营地中间挖了个浅坑。
一会儿往坑里扔些树杈子烧着,不仅能取暖,还能吃上口热的呢!
不过树杈子湿了可不好烧,所以趁着这会儿雪还没下太久,简大顺便带着儿子准备出去捡些柴火回来。
简阳闲着难受,牵着小白也说要一起走。
可把简大顺吓得不轻,“可别可别,你还是在营地待着休息吧,一会儿再出点儿什么事,我可真担待不起。”
“没事儿,”简阳抬了抬还吊着绷带的左手说:“我这手都好差不多了。再说,这地方别说人了,我看连个鬼都没有,大伯你不用担心什么的。”
“不是,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自己,一会儿真要再出点什么事儿,我会被你奶打死。”简大顺如此说道。
简阳却说:“啊呀,不会的,我就说是我自己去的,没跟你一块儿不就结了?
行了,别磨蹭了,一会儿再不走,柴火都要被打湿了。”
说完,她率先抬腿往林子深处走了过去。
简大顺着急忙慌地跟了上去。
边走他还边喊:“阳~~~阳啊~~~阳你等等大伯,大伯瞅不见你心里不安呐,阳!!”
跟在这俩人后头的存根小声问一旁的树根,“哥,我大伯啥时候跟二妹妹这么亲了?以前他不是总说丫头片子没啥用的吗?”
“......大人的事儿,小孩别瞎打听!行了,别看了,赶紧割草捡柴吧,一会儿雪大了,柴火湿了倒没啥大事,可草料湿了,再把兔子给吃死,朵儿和小草能嚎死。”
说完,树根就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简洪涛前两天,连夜搓出来的镰刀,咔咔就是一阵割。
可存根话头却是止不住,“哥,为啥我们要带着一窝兔子一起走啊?那大兔子为啥不吃啊?还有那么多鸡,为什么逃难还得带着啊?”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啊,”树根不耐烦道:“咱家现在的规矩就是,有吃就吃,有穿就穿,别老问东问西的。”
树根觉得反正问了也没人能回答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张嘴问那么多为什么,还不如张嘴多吃几口饭呢。
该说不说,家里头这个氛围虽说变得有点奇怪,但是!起码他们每餐都能吃得饱饱的。
疑问再多又怎么样呢?
吃饱穿暖才是王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