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断断续续下了整个正月。
时间很快到了二月里。
路面上的积雪,好不容易化得差不多了,已经在黑风寨耽误了差不多两个月的简氏匪帮,终于能启程了。
这会儿简大顺等人其实已经很焦急了。
毕竟按照节气来看,马上就要进入春耕了。
也不知道这会儿出发,还赶不赶得上。
从清风寨里头营救出来的女子,基本也都已经散了去。
临走前,蒋隽瑛还分了点料子给她们,让她们自己裁剪了几件衣衫,也好在路上更换。
女子们感激老简家的救命之恩,所以还抽空帮豆娘做了不少干粮点心,说是让他们赶路的时候,也能垫吧垫吧。
不说别的,单说这些女子做点心的手艺,那是真不错。
再加上周回他们来去清风寨几次,扫荡了不少粮食回来,那干粮品种之丰富......简阳说他们路上其实开个移动小卖部也不错。
对了,清风寨,已经散了。
他们的主要战斗力,基本都已经被灭了。
剩下的老的,伤的,残的,也都在知道寨子完蛋的第一时间,拿了寨子里值钱,又便于携带的财物,跑了个干净。
所以周回带着简言他们去扫荡,扫回来的都是成袋的粮食,还有武器兵刃,铺盖袄子,啥啥之类的,不咋值钱,也不咋好搬运的东西。
简洪涛甚至在清风寨里,找到了一个大的熔铁炉。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要知道简洪涛之前之所以干不出什么像样的武器来,就是因为他自制的坩埚,实在是太次了。
每次能融的铁水少,就不说了,最主要是坩埚不能久用,久用了这玩意儿会裂。
这会子得了正经熔铁炉,简洪涛跟疯魔了似的,一点都没闲着的时候。
每天不是在熔铁,就是在打铁。
不过他也知道,人不能老是打铁。
所以在打铁的间隙,他还会做点木工活,休息休息。
简老太就纳了闷了,老太太寻思着,这二儿子不是就学了点赶车的活计吗?
怎么现在......啥啥都会了呢?
简洪涛则说,自己也是从改造马车开始,一点点摸索出来,怎么做铁匠,怎么做木匠的。
人嘛,只要肯琢磨,就没有啥学不会的。
简老太觉得二儿子说得对!
然后扭头又去找了大儿子和三儿子,让他们平时没事儿,也多琢磨琢磨。
俩儿子问老太太,他们琢磨啥啊?
老太太一人赏了他们一巴掌,说让他们自己琢磨去。
闲话不多说。
只说这日,简家人总算等到了一个好天气,众人带上了一车的干粮和包袱,赶了整整六辆马车,起了个大早,缓缓赶车出了黑风寨。
被留在黑风寨的土匪们,纷纷出来送行。
他们里头,有从野狼寨被抓来的,也有清风寨的伤员里救下的,更有本就是老鸦寨的原住民。
不过,他们现在都说自己是黑风寨的人了。
简阳把大兔子生下的三窝,一共六十八只小兔子,都留给了他们。
啊没错,兔子就是这么能生!!
简老太还手把手教了留下的这些人,怎么给兔子手工播种,豆娘更是把卤兔子的配方,给了他们。
这些人,基本都是生在土匪寨,长在土匪寨的。
他们的人生,其实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如今土匪寨都没了,他们却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至于能不能干得好,这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圆融方丈说自己的教化,不会出错的,土匪们已经答应他,今后就以超度兔子为己任了。
看着越来越远的黑风寨,简阳又一次问了身边的三姐妹,“你们确定要跟咱们一起去南方吗?”
“你们可要考虑清楚,想做小姐的奴婢,得卖身死契哦!”欢喜也再次强调了一遍。
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却依旧掩饰不住她姣好身材的青莲淡淡笑答:“想好了,伺候小姐,总比伺候臭男人强。”
问夏也道:“我们三人,打从记事起,便已经在妓院里了。咱们会的,也不过是几首小曲,几段卖弄身姿的舞蹈而已。
别说什么谋生手段了,咱们三个连女红,都只会绣绣帕子肚兜,其余的一概不会。
可咱们实在也不想再回去妓院卖弄皮肉了.......幸得小姐不嫌弃咱们的出身,所以卖不卖身的,咱们真的不在乎那么多的。”
“说什么叫嫌弃不嫌弃,”阿瑶温和地笑道:“不过都是苦命人,大家抱团取暖而已。”
“不,不过,”含娇弱弱举手道:“咱们没啥会的,以后,以后还要小姐多多指教的。”
“小姐好伺候的很,”欢喜先道:“你们反正多学点儿女红,这个我不会,另外就是帮小姐梳妆打扮,伺候穿衣洗漱就行,这些我也不是很擅长。”
.......
阿瑶也笑眯眯道:“是的呢,欢喜不会这些,以后穿衣打扮的事儿,就由三位姐姐来负责吧。至于月钱......就跟以前家里的大丫鬟一般就是。”
“好呀,那就是二两银钱一个月。”欢喜如此说道。
三姐妹顿时就要下跪给阿瑶磕头。
“可别可别,”简阳赶紧制止,“这山路不好走,我爹这马车做得又不牢靠,可不敢乱折腾!”
实际上,她们坐的这辆马车,是最牢靠的,用的马匹,也是野狼帮搜刮来的,最强壮的一匹马。
但是这马车底下,还装着阿瑶的黄金啊!
负重实在是太重了,简阳怕里头的人一折腾,再把马车折腾翻了。
好在三姐妹也听劝,只说了些感恩的话,又问了问松子能不能留下当小厮。
欢喜觉得松子太小,不太合适,可架不住三姐妹哭哭啼啼说自己以后定是不成亲的,所以都是把松子当儿子养的。
只求阿瑶他们能一路带着松子,养孩子的一切开销,她们三人可以自己承担。
一听不用花钱,欢喜又觉得松子这娃虽然年纪小,但人还算机灵了起来。
简阳也是奇了怪了,这主仆两人,买点东西,几千几千地往外撇,都不当回事,这会儿倒是计较起一两二两的人工钱起来了。
“你懂啥,”欢喜小声在简阳耳边说道:“这就是你娘说的,该省省,该花花!”
“懂了,”简阳点头道:“花一万两,就要省一两,是这个理吧?”
“你懂就行。”欢喜盘腿往车厢底板上一坐,然后从衣襟里掏出一副牌,“怎么样?!掼蛋呗?”
女孩儿们纷纷应和,搓手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