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锦旗的“密信”后,我,将信重新塞进了自己的腰封。在确定身边没有人之后,我,向英雄的后背看去。
说实话,要不是看到了锦旗的信,我真心没有注意到英雄有背了一个小书包。
英雄,转了个身,将自己的后背给了我。
要不要这么懂事儿啊!每次见到英雄,我都会更加地喜欢它!
我将那半个手掌大小的皮质小书包从英雄的小盔甲上解了下来,解开抽绳,从里面倒出来一个五六厘米长的青铜物件,它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只老虎。
虎符?我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这个名字。
作为“宠妃”,大凉国的虎符我自然是见过的,它和我手里这个物件有些相像,不过,是黄金质地的,而且,个头还要更大一些。这样的话,这个像是虎符的东西,难道,也是一个虎符,是其他国家的虎符?
锦旗,把这个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的虎符秘密地送给我,这是要做什么?他,从哪里得来的这个东西呢?虎符的重要性,堪比传国玉玺吧?
突然,我觉得手中的东西,好烫手!
锦旗,应该,不会,害我这个他心爱的姐姐吧?
怎么办?如锦旗所说,随身带着?
暂时没有主意,我便把这个像是虎符的东西放进了自己随身的香囊里。大小,还挺合适的呢!
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考虑,要不要拿着那个像是虎符的东西问一下景沅的意见。它是锦旗托隼让英雄不远千里飞回来秘密地带给我的,一定很重要!
如果,那个东西它确实是他国虎符的话,景沅,会不会怀疑锦旗有二心啊?毕竟,像虎符这种能调动军队的物件,可不是能在市场上随意买到的。
善于察我言、观我色的景沅,自然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阿姊或有心事?可言之,即阿姊斥责沅儿,亦无罪也。(姐姐是有什么心事吗?可以说出来的,就算姐姐骂我,也无罪。)”景沅说道。
“则先恕锦旗无罪。(那你先恕锦旗无罪。)”我说道。
景沅,眉头微蹙,静静地看着我,看了,足有半分钟之久,然后,点了点头。
“陛下言之!君无戏言!(陛下您得说出来!君无戏言!)”我说道。
“孤可书!(我可以写下来!)”景沅,肉眼可见,有些不高兴了。
“请陛下书之!(那您写啊!)”我才不管景沅高不高兴呢!相比之下,锦旗的命更重要!
景沅,站了起来,大步向殿外走去。
“娘娘。”站在我身旁的翠喜,低声嘟囔了一句。
景沅,他若是就这样走了,今晚,就别想着上我的床了!
两口茶的功夫,景沅,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圣旨的东西。
“如此,阿姊心安否?(这样的话,姐姐可以安心了吧?)”说着,景沅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我的手上。
景沅,这是写了一道圣旨给我!
按礼制,接圣旨是要跪的,不过,跪不了一点儿,我怀的是双胞胎,孕肚很大的。
我打开景沅草草写的圣旨,就见上面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凡其人口中涉谢锦旗之事,皆不可以为证。(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凡他人口中涉及谢锦旗的事,都不可以作为指证其的证据。)
还盖了玉玺呢!玉玺拿来随便盖,为了哄老婆开心,景沅这家伙还真是老景家的好儿孙呐!
一向目无法纪,为所欲为的翠喜,见此情景,也是没眼看,说又不能说,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退下。”景沅对翠喜说。
等翠喜走了,景沅在我脚边跪下,他低声说道:“无他人,吾可道闺中密事。(没有别人了,我们可以说些悄悄话了。)”
景沅,以为我会和他说些什么有关锦旗的事儿?我没有锦墨的记忆,关于锦旗的事儿,我知道得很少,肯定没有景沅知道得多,真不知道他一脸期待地盼望着什么。
话不多说,我将锦旗的信和类似虎符的东西主动上交了。
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不妥,但是,手拿一个类似虎符的东西,我心里是不踏实的。
景沅,先是将那个虎符模样的东西把玩了一下,然后,读了锦旗的信。
“其上有字。(那上面有刻字。)”我提醒道。
景沅,点了点头,说:“沅儿识此字。(我认识这些字。)”
那些字,我是看不懂的,见景沅认识,满心好奇,急切地问道:“何谓也?(什么意思?)”
景沅,笑了,他指着自己的嘴唇,说道:“阿姊若亲沅儿,当即以实相告。(姐姐若是亲我一下,我立刻如实相告。)”
我,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然后,勾勾手指,示意景沅把自己送过来。
总不能让我挺个大肚子弯腰吧?我也弯不下去啊!
景沅,立刻挺直了腰,将嘴送到了我的嘴边。
看姐姐我不咬死你!
要不是因为身体不方便,我必须让景沅再次体会一下勾搭已婚少妇的严重后果!
要不是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踢了我一脚,估计,我和景沅能亲到天荒地老。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声道:“动若小幅,母后之腹将毁矣!(动作幅度小一些,你们的妈我肚子要炸了!)”
“胆敢欺吾妻!及汝生,杖训!(竟敢欺负我老婆!等你们生出来,看我不打死你们!)”景沅,就没有我这么温柔了。
“夫彼者何?(那个东西,是什么?)”我想起了这件正经事。
“车迟虎符。(车迟国的虎符。)”景沅说道。
车,迟?池?驰?持?哪个字啊?有这么个国家吗?脑细胞飞速运转!
景沅,拿起虎符,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顿地说:“车,迟。”
哦!我大概是明白了,看样子,应该是迟到的迟。
“其国何在?(这个国家在哪里?)”我好奇地问道。
“此国亡近三十载矣。(这个国家已经灭亡快三十年了。)”说着,景沅将车迟虎符放回到了我的手上,还不忘嘱咐我一句:“锦旗之意为是,阿姊随身携之。(锦旗说的对,姐姐随身收好。)”
过期快三十年的东西,如何保我平安?
我皱着眉,一脸疑惑地看着景沅。
“沅儿有一故事,阿姊可卧而听之。(我有一个故事,姐姐要不要上床去听?)”景沅卖起了关子。
见我面有愠色,景沅解释道:“沅儿恐若不尽言,阿姊久坐乏累。(我是担心万一我这故事讲得久了,姐姐坐着会累。)”
“何谓也?车迟乎?溯至前三十载,车迟亡国,汝未生矣!(什么故事?关于车迟的吗?三十年前,车迟亡国的时候,还没有你呢!)”我在景沅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向内殿走去。
景沅,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就听他说:“沅儿尝浪迹于江湖,见闻颇多,以野史甚!(我混过江湖,听过的,见过的,多了去了!野史,听得尤其多!)”
“未闻与吾言。(也没听你给我讲过什么。)”有江湖八卦不讲给我听?我不乐意了!
景沅笑了,说:“沅儿好听阿姊言。(我喜欢听姐姐说话。)”
喜欢听我这半生不熟的口语文言文?怕不是在当笑话听吧?
莫生气!对孩子们不好!
帮我盖好了被子,景沅,在我身边躺下,开始了他的故事:“车迟,沅儿初闻之,于学堂之上,师以其例,讲外戚之恶。行江湖之际,访之大雍,故曾车迟,闻三则车迟之隐。其一,先朝太子一侧妃,将出有孕,若男,且活之,则大雍皇帝之患也。其二,车迟帝玺、虎符皆不见,大雍皇帝寻之三十载,至今未得。其三,车迟太子私卫随国亡而失,至今无音信矣。若生,众已暮,力不战,恐,气志得传。(车迟,我第一次听说,还是在学堂上,老师以它为例子,向我们讲解外戚干政的坏处。出宫之后,我去了大雍,也就是曾经的车迟,在那里,我听到了三个关于车迟的未解之谜。其一,说是前朝太子有一个侧妃,逃出宫去之前已有孕在身,如果,孩子是个男孩,并且,他活了下来,那他就是大雍皇帝最大的隐患。其二,车迟皇帝的玉玺和虎符都不见了,大雍皇帝找了三十年,至今没有找到。其三,随着国家的灭亡,车迟太子的私人卫队整建制地消失了,至今杳无音信。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大部分的人五六十岁了,可以说,没有什么战斗力,就怕,他们的精神意志得到了传承。)”
我,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忙一把抓住了景沅的胳膊,插话道:“锦旗,可安好?锦旗乃锦墨同胞之弟,是阿姊于大凉唯一名义血亲。若锦旗有事,沅儿可徇私否?至少,留其命在。(是不是有人在搞锦旗?锦旗是锦墨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是我在大凉名义上唯一的血亲。如果,锦旗发生什么事的话,你能不能帮亲不帮理?至少,留他命在。)”
景沅笑了,他看向我,说:“锦旗乃大凉元帅,又为国舅,且其意中人在吾侧,其虽有胆,亦不忍扰阿姊之喜乐。虎符与阿姊矣,玺不与,多为英雄不便携。(锦旗是大凉元帅,又是国舅,再说,他的心上人在我手里,即便他有那个胆子,也不会舍得打扰你目前平静又幸福的生活。虎符都给你了,玉玺没给你,多半是因为英雄不方便携带。)”
“勿杜撰锦旗!谢锦旗,谢锦墨之亲弟也!虎符或从北境来,为其辟邪之物赠与吾。(不许臆想锦旗的身份!谢锦旗,是谢锦墨的亲弟弟!虎符可能是从北境得来的,被他当做辟邪之物送给了我。)”我手上用了些力道,要让景沅知道我生气了。
对于我下的“狠手”,景沅就像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样子,任由我掐着自己的胳膊,他说:“若知其身,故爱卿者,是则一切可得理释。谢父大义,为保锦旗,不惜殉己女。意者,谢父与车迟之渊源,始于其随使团使车迟,盖三十余载。(如果,他知道你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才喜欢你,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你父亲真是大义,为了保住锦旗的身份,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想来,你父亲和车迟的关系,应该始于他随同使团出使车迟的时候,就是三十多年前。)”
景沅,生气了,他应该在生谢锦墨父亲谢淳的气,气他为了保住“锦墨和锦旗是亲姐弟”这一大旗不倒,不惜送锦墨进宫给老皇帝当小老婆这件事。
这下好了!就算锦旗不是自愿守边疆,他也不可能有机会回京城了。没醋都能硬吃的大醋缸景沅,不可能会让锦旗有机会打着“我是孩子们的舅舅”这一旗号进宫看望我们母子的,进城都不行!
我就不应该把虎符和信给景沅看!
不对!锦旗就不应该把虎符给我!就算他是车迟流落民间的皇子,就算这个虎符确实是真的,可是,车迟已经亡国三十年了,皇子和虎符,还有什么用呢?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见状,景沅忙坐起身,扶着我坐了起来,他一边帮我整理身后的靠垫,一边说:“阿姊勿动气,无论其所为,沅儿皆不报私仇。(姐姐不要生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公报私仇。)”
“阿姊疑锦旗知人或反,其中,恐有车迟之兵。故车迟虎符有其大用也。(我怀疑锦旗知道有人谋反,其中,有车迟的武装力量。所以,车迟的虎符,才会有用。)”我自认为,我是会抓重点的。
听了我的话,景沅愣了一下,随即,他嘴角上翘,拉起我的手,柔声道:“阿姊多虑,未有反者,虽有反者,以吾手之兵,亦镇之。(姐姐多虑了,不会有人谋反的,即便有人谋反,以我们手中的兵力,也镇得住。)”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