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代表来看我了。
他们为什么不能一起来?林晚说希望我每天都有事儿干,担心我闲下来会胡思乱想。
林家人,说是来看新妈妈和孩子,可我觉得,他们更像是来祭祖的。毕竟,人家老祖宗林晚,活生生在他们面前坐着呢!
这几天,从各家带来的礼物来看,我了解到,各家都发展得不错,要不然,也不会送金砖、翡翠、宝石或是不记名债券,甚至,林家人带来了一把车钥匙。
等人走了,林晚拿起车钥匙,说:“我告诉他们,慧文皇后喜欢粉色。要不要下楼试试车?”
我摸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车祸中断了的肋骨还没恢复好呢!”
“好了的!天天给你诊脉,我会不知道?你不是想下楼走走吗?抱上墨墨,下楼逛逛去!”林晚劝说道。
“去买条裙子出院穿!”莲建议道。
“对!去花钱!攒了一千多年,终于等到刀刃了!”林晚笑道。
“我剖腹产的伤口还没长好呢!”这俩儿不“正常”的人也不把我当正常人啊!
“我给你用的是我研究了一千多年的刀伤药,用三天就能上阵打仗了!”林晚说。
剖腹产三天也要上阵打仗吗?这种男女平等不要也罢!
“走走走!去花景沅的钱!”说着,莲拿了一件外套给我。
“真的没事儿?”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要不是担心影响你在大凉的生活,我早就把你救醒了,还能让你昏迷几个月?我的法术、医术有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而不断完善的,相信我,就算你现在走个一万步,难受的地方也只会是脚。”林晚信誓旦旦地说。
我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穿外套,一通操作下来,似乎,确实,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有这么牛逼的医术,没开个医院吗?”我看向抱着墨墨,背着妈咪包的林晚。
林晚,歪了歪头,说:“这家就是,和人合作的。”
“合作方叫程千里,他来看过你的,还带着他的老婆。”莲提醒我。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恍然大悟:“张美丽她老公啊!我想起来了!我这脑子,是不是忘在大凉了!”
莲忙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劝道:“最近的事儿太多了,见的人也多,你这脑子一时处理不过来很正常。”
“再敢碰自己的头,我送你个核磁共振。”林晚说。
“你们像父母一样。”我笑道。
“你才多大,跟我们攀辈分的话,当不了女儿。”莲,摇了摇头。
也是,你们都一千来岁了,祖宗们!
我们四口人,开开心心地出门了。
穿着病号服去逛街,对我来说,也算是人生新体验了。不过,这家医院的病号服无论是布料,还是款式,都很讲究,穿出门,心理压力没那么大。
走进医院停车场,远远地,我就看到了那辆粉色的车。
“这漆喷得不错,颜色粉粉嫩嫩的。”莲,点评道。
“我们需要婴儿座椅。”我这个新手妈妈也是菜,人到车前才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
林晚打开车门,招呼我:“来看看,已经安好了。”
看着林晚轻车熟路地将墨墨放进了婴儿座椅里,我感叹道:“有你们在,再生一个我也没什么带娃压力!”
“想生就生!这一世,我不会让你因为难产而丢了性命的。”说着,林晚扶着我上了车的后座。
“有孩子在,你就别开车了。”在帮我系好安全带后,林晚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之前那起车祸,可不是我在开车。
“国产SUV的巅峰了。”坐上了驾驶位的莲,赞美了一下这辆新车。
“注意安全!”坐在副驾的林晚嘱咐道。
莲,白了林晚一眼,说:“我会好好开车的,你的事儿安排好了?”
林晚拿出手机,杵了杵手机屏幕,说:“一切妥当!”
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祖宗们的事儿,小辈儿少管。
很快,莲将车开到了位于东四环的一家高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别不好意思,你这身病号服,身份的象征!能在咱们家医院住院,那是非富即贵。”说着,莲挎上了我的胳膊。
“粉白格,挺好看的。”我说的是心里话。
先逛一楼的女装店,哪家更贵进哪家。林晚,只看价格,不管实不实用,穿着舒不舒服,买贵的就对了!
“我一个小学老师,什么时候穿它啊?”看着林晚指着的那条十万多的连衣裙,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挺好看的,红色多鲜亮!出院那天穿,喜庆!”莲说。
林晚点头。
不管是谁的钱,都不应该这样花吧?
“我可以给你开个学校,开学典礼的时候也能穿,实用!”林晚说。
看出来了,确实,有钱!
几万块一条的连衣裙,林晚和莲帮我挑了十几条,我见拦不住,也就由着他们去了。后来,又买了鞋和包,甚至,买了太阳镜和口红。
若不是因为到了晚饭时间,两位老祖宗根本停不下来。
晚饭被林晚安排在了商场地下一层的一家老字号涮肉店。
走进餐厅,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件眼熟的衣服,等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确认那人是我的病友。
“林叔叔!”那位病友,站起身来,冲着我们打起了招呼。
“恩驿!”林晚回应了他。
林晚抱着墨墨,带着我和莲走了过去,介绍我们两位病友认识:“慧文,这位是沈恩驿,是我看着长大的。恩驿,这位是我干闺女的亲妈,何慧文。”
“何小姐您好!”沈恩驿向我伸出了手。
“沈先生您好!”我向病友伸出了手。
“医院的伙食,满足不了你,是吗?”莲笑道。
“我特别想吃口涮肉。”沈恩驿奶声奶气道。
“你一个人?”莲问道。
“从医院跑出来吃涮肉,不好大张旗鼓的吧?”沈恩驿笑道。
“你没点餐呢吧?一起吧!我们订了个包间。”莲提议道。
“一起吧!”林晚说。
“谢谢叔叔阿姨!”沈恩驿说。
“叫姐!”莲咬牙道。
“谢谢姐姐!”沈恩驿笑道。
于是,我们五口人进了涮肉馆的包间。
林晚这个干爹非常称职,他熟练地帮墨墨冲了奶粉,喂完奶粉后还将墨墨哄睡着了。
“林叔叔也这样喂过我吗?”像是担心会吵醒墨墨,沈恩驿低声问道。
“没有,都是你妈喂你的。”林晚,抱着墨墨,在离餐桌一米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来抱吧,你多少吃一些。”莲,想去抱墨墨。
“不用,你组织年轻人聊聊天。”林晚笑道。
闻言,我将注意力从墨墨的身上转移到了沈恩驿的身上,细细打量,这家伙,身上竟然有些许景沅的影子!
“您好,上菜。”服务员来上菜了。
“我吃了四天的青菜白粥,可算看到肉了!”沈恩驿的嘴角扯到了耳根。
“多吃点儿,你还在长身体呢!”莲说。
他不会还未成年吧?我想问一嘴,可我为什么要关心人家的年纪呢?
我将自己碗里的麻酱搅了搅,准备吃一吃这许久未吃的涮羊肉。之前,在大凉吃的暖锅,总觉得不是这个味儿。
可能是见我埋头苦吃,莲笑道:“之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啊!”
“别的病房我不知道,我那个消化内科,吃得可清淡了,还特别好消化。”沈恩驿说。
我看向身旁的男人,就见他满嘴都是酱汁。
“产科还好,没那么多忌口,是吧?慧文。”莲说。
“姐姐,我能去串门吗?”沈恩驿突然看向我,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
“串门?你是好奇产科病房吗?”我尴尬得嘴角直抽抽。
“我是好奇姐姐和墨墨。”沈恩驿说。
“我和墨墨有什么值得好奇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女儿叫墨墨?”何老师我一向善于抓重点。
沈恩驿被我问住了,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莲。
“难怪你单身了小三十年!一点儿都不会说话,装也装不明白!你那脑壳里装的是混凝土吗?”莲,咬着牙,抬手想打,悬停在半空中的铁掌,在三秒钟之后,又被她收了回去。
我,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没想到从封建社会活过来的人会如此想得开。
“你们不能给孩子介绍一个未婚未育的吗?而且,我还没离婚呢!再说,即便我离了,也不想再婚了。”真是愁死我了!
“只是想介绍个弟弟给你解解闷儿,而已!恩驿是位历史系副教授,你们,应该会有些共同话题。”林晚说话了。
“历史系副教授?你多大了?”我还以为眼前这位高大黝黑的沈先生是个体育生呢!
“我二十八了,在大学教历史。”沈恩驿说。
“我还以为你二十出头呢!长得真显小!”我感叹道。
“不如以前了!仔细看的话,我这脸上都是糙皮儿!经常和考古队或是地质队满山跑,风吹日晒,还闹出了胃病,这不,严重到要住院,就被林叔叔安排到了那家私立医院,和姐姐成了病友。”说着,沈恩驿还不忘展示一下自己身上那套粉白格。
看得出来,沈老师不善说谎,可以讲实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
“你知道我的事儿了?”我问道。
沈恩驿点了点头,说:“嗯!姐姐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即便我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不过,我是相信的!我可是林叔叔和林姐姐带大的,见过世面!”
“恩驿祖上是史官,虽不闻名,但存风骨。”林晚说。
“这么多年以来,老沈家出过的最大的幺蛾子是有个家伙不喜文,入了行伍。”莲说。
“我有位太爷爷,想要从后方抄帝国主义老巢,参加拉美革命去了。”沈恩驿向我科普道。
“后来呢?”我问道。
“陆陆续续感染了各种当地的传染病,一直在医院躺着,后来,回国了。”沈恩驿耸了耸肩。
“史官世家终于有人不想做旁观者,投身于历史洪流之中去了。”我笑道。
“我也有远大理想!林叔叔不让。”沈恩驿开始告状。
“不想吃的话,滚回医院去。”林晚说话了。
闻言,沈恩驿立刻拿起筷子去铜锅里捞肉。
“吃饭的时候不要教育孩子。”我看向林晚。
“交给你了。”林晚笑道。
这算什么事儿啊?介绍个弟弟给我,担心我月子期间没事儿干吗?还是担心我内分泌失调啊?
饭后,林晚让沈恩驿“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然后,带着我们娘仨回了医院。
路上,我问林晚:“林晚,你是在给沈恩驿找课题吗?担心他野外工作有危险?”
“沈家传承至今,就他这么一个孩子了。之前,这孩子因为常年野外工作,受过不少皮外伤,骨折过不只一次,还得了胃病,只是在学校里教书,填不满他的满腔热情。”林晚说。
“真是个好叔叔啊!给他介绍了一个刚生完孩子的非单身妇女。”我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相较于女人,他更喜欢书,好在,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你有故事。”林晚说。
“谢谢!”我咬牙道。
“这孩子干净、靠谱,我们看着长大的,而且,他眉眼还有些像景沅呢!”莲说。
对此,景沅若是泉下有知,肯定会感谢你们的!
早早洗漱完,我躺在了病床上,看着婴儿床里熟睡的墨墨,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我把恩驿的微信推给你了,闲的时候,聊聊。”莲那张千年不变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聊聊,还是撩撩?”我问道。
“哪个都行!”莲,一脸坏笑。
有人敲门。
“谁啊?大晚上的,也没预约啊!”抱怨着,莲走了出去。
不能是哪位“亲戚”吧?真是完完全全,一点儿都不熟!
“什么?你咋突然就开窍了呢?进来吧,慧文姐姐没睡呢。”莲的声音。
“姐姐,打扰了!”还没见到人,沈恩驿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进来吧!”我坐了起来。
“墨墨睡了是吗?”蹑手蹑脚走进病房的沈恩驿压低了声音,眼睛,向婴儿床的方向看去。
“没事儿,她睡眠好着呢!喊都喊不醒,得摇她。”我说。
“真懂事儿!”说着,沈恩驿自来熟地搬了把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了下来。
“检查过了,没问题。”说着,莲将一本书递给了我。
“能有什么问题啊?我会在里面藏一个刺客吗?”沈恩驿说。
“我担心你夹带情书之类的东西。”莲笑道。
“我不会写那种东西!”沈恩驿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恩驿拿给我的书,是一本《五代十国》。
“我家祖上写的,我想,姐姐应该有兴趣读一读。里面,有关于何氏慧文皇后的章节。”沈恩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