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此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洞察力十分敏锐,行事作风虽绝非正派,但也有着自己的一套原则。
比如她若仗着战力碾压,便大可以直接去抢,可她却偏偏选择迂回,施计放饵,等他人先来犯,再作还击。
哪怕行“烧杀抢掠”之事,也要先苛求一个师出有名。
如此性情,当真叫人琢磨不透。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虞长安便见姒今朝拔下了发间一支青玉簪。
随她动作,玉簪化作银蓝色丝线散开,又在她掌中凝成一把银蓝色弓弩。
朝着老者的方向,抬臂,瞄准。
老者敏锐察觉到杀机,立时反应,抽身后退!
第一箭,破空而出!带出凛冽光轨!
而箭在半途,再度分散银丝,发生分裂,一化三,三化九!
且其速奇快,几乎转瞬就已至老者面门!
老者心头一紧,箭太多,来不及闪避,只得通身灵力一震!
本以为那细细的弩箭就要粉碎,却不料,弩箭只是被短暂震开,拐了个弯,又再度袭来!
一时间,竟忙乱难以脱身。
而再一瞬,姒今朝已提剑杀来。
锵!!!
老者双臂交错,以灵力环绕,硬接了这一剑!
同一时间,三支弩箭分别穿透他的肩骨、侧腰、大腿!
老者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何等法器,竟能直接破他渡劫境圣体!
“很意外吗?”
姒今朝笑。
“就算年纪大了,也要多出来见见世面才行。”
老者震怒,双臂猛地使劲,将姒今朝挡开!
继而一个旋身,荡开气流,将弩箭纷纷撞开,两手一张,召出武器双钩,不退反进,再度朝姒今朝攻去!
“黄口小儿!不过仗着几件破铜烂铁,就敢在老朽面前逞威风!今日就扒了你满身筋骨皮肉,来喂养老朽这副双钩!”
虞长安闻言,神色一变,忙上前一步,出声提醒:
“兄台当心,他手中之物为阴阳血煞钩,乃至邪至阴之物,可融人骨血,吸人魂魄,兄台莫要被其所伤!”
姒今朝挑眉。
听起来很贵,不知道能换几个灵石。
她长剑一横,迎面而上!
兵刃相接,又是铿锵声四起。
几个幸存的蒙面人见状,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虞长安则是紧紧盯着上空缠斗的二人,心里为姒今朝狠狠地捏了把汗。
虽然他已从司马衡口中得知,姒今朝此人战无不胜,非可用修为境界衡量,也仍旧忍不住担忧。
那毕竟是个渡劫境,她一个分神境,真的,可以做到跨越天堑吗?
而真正在姒今朝对面与其对战的老者,心中却只剩惊骇与无尽恐慌。
那把剑,在侵蚀他阴阳血煞钩的力量!
曙光:阴邪之气,我特么大吃特吃。
阴阳血煞钩食人血肉,转化成力量,曙光也食人血肉,转化成力量,现在曙光直接吃它体内的力量,省时省力省心。
更何况除其本身,这把钩子上,还附着了不知道多少怨憎。
香,太香了。
「你吃的是阴邪之气吗?你吃的是我的灵石!」
姒今朝在识海里骂骂咧咧。
曙光:「嗝~」
姒今朝心下恼火,手上便越打越凶。
打得老者连连败退。
老者眼见自己不敌,身上又遭弩箭添了不少新伤,再顾不得什么入城许可不许可,满脑子都只想着要逃。
姒今朝看出他的退却之意,便已无意再耽搁时间,掌心血雾汇聚,灌于剑身,准备恩赐其致命一击——
“是何人在此生乱?!”
一声威喝,自巷外响起。
紧接着,两个脑袋锃光瓦亮,身披红金僧袍,满身肌肉高大威猛的僧人,大步赶了进来。
姒今朝余光瞥见,立马血雾一收,自己掌心爆了一道劲气,把自己往后送了一段,踉跄着落地。
同时银蓝色弩箭尽数飞回,隐入她发间,重新化作发簪。
为首的僧人一个箭步,托住姒今朝后背助她站稳,然后一抬头,望见老者手中的阴阳血煞钩,当即脸色骤变。
“阴阳血煞钩!你是黑河道人!我万佛宗缉你百年无果,没想到今日你竟还敢在此伤人!”
随即二话不说,挥着禅杖就朝老者打去!
“狗屁,明明是这小子设计暗算我在先!”
“休要诡辩!老贼吃我一仗!”
另一个年轻僧人接替自家师父,扶住姒今朝。
关切道:“小公子,你没事吧?”
姒今朝捂着胸口做虚弱状:“多谢二位师傅相救,否则我今日怕是......”
说着,朝虞长安使了个眼色。
虞长安立刻会意,也上前来道谢:
“晚生二人在拍卖行中,与那黑河道人起了口角,不料怀恨在心,竟在拍卖结束后,要对我们痛下杀手,幸亏二位师傅来得及时......”
年轻僧人看了一眼姒今朝,又看了一眼虞长安。
皱眉:
“你二人既是朋友,他是分神境,你也是分神境,怎可让他独自一人与黑河道人对战,却在一旁袖手旁观?”
虞长安:“......”
“就是,就是。”
姒今朝不仅不解围,还在中间憋着笑拱火。
虞长安幽怨看了她一眼,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会被当作狡辩,便干脆老实认了错:“是,是晚生未战先怯了。”
年轻僧人本也并没有太多苛责之意,见他态度诚恳,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额......小僧也不是怪你,毕竟那老贼是渡劫境,你们两个分神,一起上应该也不是对手。”
此时天边云动,月亮云层中钻出,挥洒下稀疏月光。
两人看清年轻僧人的样貌。
大眼睛,娃娃脸,皮肤白皙,笑起来右边脸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是与他近九尺的身高,和强健体魄,格格不入的长相。
年轻僧人也借着月色,认出了二人。
“啊,你们就是贵宾三室,以六十万上品灵石拍下遗落之城入城许可的人吧?小僧与师傅是贵宾一室的......诶?这么说,黑河老贼岂不就是当时贵宾二室的......”
他一拍大腿,懊恼道:
“一墙之隔,竟差点让这老贼从眼皮子底下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