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段姝姀的手,站起身带着众人往祠堂的方向去。
段姝姀和另外一个郡主扶着她。
那郡主名公孙尽欢,是个有些傲娇的小姑娘,满头珠翠华丽异常,身上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蜀锦。
是二姑母的小女儿,按辈分,她还得喊对方一声表姐。
祠堂门外,她们到的时候,老丞相也带着人刚到。
段姝姀这才发现沈家的祠堂是建立在宅子后面。
厚重的门被推开。
老夫人协着段姝姀走在前面。
众人按照顺序站好。
前面是密密麻麻的牌位,前面摆着贡品。
段姝姀直接站到蒲团面前。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站出来。
“吉时到!沈氏姝姀认祖归宗仪式……”那人说了一大堆认祖归宗的意义和吉祥话。
后才道“请族谱!”
段姝姀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那人又道“沈姝姀乃本族流落在外之女,今其认祖归宗,落沈思怀名下。”
“望沈家祖先保佑沈家子子孙孙,代代英贤,宗族和畅,百世绵延!”
话落,段姝姀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头。
沈丞相拿着笔在族谱上,沈思怀下面写上沈姝姀这三个字。
落笔,那人高喊一句“礼成!”
沈丞相又带着沈家集体祭祖跪拜。
段姝姀也跪到大伯女儿沈文静边上。
跟着众人叩拜。
出来的时候,饭菜已准备好。
段姝姀分到了跟一众小姐一桌,里面的人里,衣服最鲜艳的是段姝姀。
头饰最普通的也是段姝姀。
上族谱那名字她只替换了姓,本来沈思怀是想给她重新取的,但被她拒绝。
天冷,这次人也多,做的饭量也大。
段姝姀吃的时候,那饭菜还是居然还是热的。
许多菜式都是她没吃过的。
段姝姀跟她们也不认识,刚刚有两个凑上来的。
对着她的穷酸好一顿嘲讽,要是没大人在,估计这些人更过分。
段姝姀也不想让便宜爹难做,今日是她的上族谱的日子,要是出了笑话。
她便宜爹心里估计会难过。
索性当她们不存在,专心干饭。
公孙尽欢就坐在她边上,脸上表情还算过得去,可那白眼都快翻到天边去了。
席间,不少人都暗地里打量着她。
虽是安顺侯之女,但也改变不了她是乡下来的泥腿子的事实。
于氏也担忧过,但暗地里观察了一下。
她这新出炉的闺女哪儿在意席间那些亲戚小姐的目光。
只自个低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沈承靖被婆子抱过来。
刚下地便直往段姝姀那儿跑,丝毫没有去于氏那桌的意思。
他扑到段姝姀腿上,仰着小脸“姐姐!靖儿来辣!”
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与段姝姀的眼睛有些相像。
段姝姀放下筷子去一手扶住他的背,一手捏捏他的小脸。
“承靖怎么过来了?爹爹呢?”
沈承靖两只肉乎乎的小手绞在一起,噘嘴“爹爹再跟伯伯姑父喝酒!”
段姝姀让婆子去抬了张凳子过来。
把沈承靖抱坐到凳子上,沈承靖年纪还小,坐在女眷中也无妨。
丫鬟新拿了碗筷和勺子过来,段姝姀低声问他。
“要吃什么?姐姐给你弄。”
沈承靖伸着细白的手指在桌上点点,嘴里叭叭。
段姝姀给他夹菜,顺带把他重点关注的鸡腿夹进他碗里。
沈承靖个子小,人还没那桌子高。
婆子要接过碗喂他,但被小东西扭着身子拒绝了。
“要自己吃!”
段姝姀看他人小小的,手也小小的,拿不住碗。
只能伸手帮他拿着碗,让他自己拿着勺子吃菜,自己则拿起筷子吃饭。
饭桌上的人目光直勾勾的看向段姝姀边上的小孩。
看到他吃的油乎乎的小嘴,嫌弃的撇撇嘴。
有人按捺不住,想说些什么。
却想到那小孩是安顺侯府的小公子,不管是在丞相府还是太傅府,都是顶顶金贵的人。
只能在桌子底下揪揉帕子。
边上的婆子低声“哎呦,小少爷,可不能拿手,奴婢喂你好不好?”
沈承靖摇头,人家喂的哪儿有自己吃的香。
段姝姀看了一眼,沈承靖已经拿手抓那鸡腿了。
眉心跳了跳,视线触及他那小手,又觉着他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让他抓吧,等会儿给他好好洗洗。”
又对抓着鸡腿的小家伙道“不可以弄的到处都是,不能抹衣服,也不能去摸别人的衣服。”
“吃完让嬷嬷给你擦手。”
沈承靖笑嘻嘻点头。
他才不会拿油手去摸姐姐的漂亮衣服呢。
沈承靖低头专注的啃着自己的鸡腿,啃了一个还想啃。
朝着段姝姀举着油乎乎的小手“姐姐,还要。”
边上的婆子刚想说什么。
坐沈承靖一侧的小姐站起来发出惊呼。
冲着沈承靖,柔柔弱弱带着哭腔开口“你怎么能把你都是油的手摸我的衣裙?这是我刚得的织金锦做的!”
段姝姀看过去,边上这位的装扮确实奢靡。
头上压满了金钗,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纯金璎珞,衣服上更是穿插着金线和金箔。
可刚刚她可看见小东西的手是朝她这边举的。
那女子另一边的人也跟着站起来愤愤不平。
“你一个男子,不去前院,跟我们这些姑娘坐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不断有人出言讥讽“就是!”
公孙尽欢坐在一边有些幸灾乐祸,又觉着这些人真没脑子,居然在这样的场合给沈姝姀下马威。
蠢透了。
沈文静也未出声,用着自己的饭。
“月珠姐这件衣裙名贵万分,你们赔得起嘛?!”
“一个泥腿子带着一个小泥——”
那人还没说完话,就被段姝姀砸筷子的声音打断。
段姝姀直接把筷子单手捏短,‘嘭’的一声把筷子砸在桌上。
没想到用力过猛,筷子竖着插进了桌子里。
那些人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鸡,瞬间噤声,被吓的下意识瞪大双眼。
后退几步,周围满是凳子贴着地面向后划的声音。
引的周围的人看向她们。
她们这一桌,与主桌隔了一段距离,所以并未第一时间发现。
老夫人也听到了那凳子划过地面刺耳的声音。
看向姑娘们坐的那桌,几个姑娘站着,狠狠的盯着段姝姀的方向。
她出言询问“这是怎的了?”
她话音刚落,那边段姝姀断断续续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男子?他才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