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沁心中已然烦闷到了极点,实在不想再和眼前这轻纱女子多费唇舌。在他看来,若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他又怎会心生惧意?毕竟自己剑术精湛,又有何可畏惧?大不了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罢了。
轻纱女子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周身气息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良久,她朱唇轻启:“就依公子所言!”
一旁的白衣男子听闻此话,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小莹,不可啊!万万不可如此冲动行事!”他深知楚沁绝非善类,若是贸然应下约战,小莹极有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轻纱女子却只是轻轻笑了笑,神色淡然,语气平和地说道:“无妨,这位公子说了,三日后在此处相遇。”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楚沁,再次确认道:“公子,我说得可对?”
楚沁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轻纱女子,冷峻的面庞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然而内心却暗暗警惕起来,不禁暗自思忖:难道被这女人发现了什么破绽?可他并未做出任何解释,依旧神色冷峻,一动不动,他早就厌烦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言语交锋,只想速战速决。
白衣男子见状,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世间万物,周身杀意弥漫开来,语气阴森森地说道:“小子,若是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我叶泽渐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过你!”说罢,衣袖一甩,带着蓝袍少年与粉衣少女转身离去。那蓝袍少年一脸担忧地回望了一眼,粉衣少女则是紧紧咬着下唇,满脸的不甘与担忧。
看着渐渐远去的三人,楚沁不禁皱了皱眉。若不是自己的金雕身受重伤,急需疗伤,他才不会把这几人放在眼里,又怎会在这里与他们周旋。
此时,轻纱女子脚尖轻点白鹤,身姿轻盈,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缓缓飘落在楚沁身边。她眼神平静如水,静静地看着剑无痕,轻声问道:“公子何时带我去见你师父?”
楚沁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看向她,吐出几个字:“闭上眼,我带你过去。”
轻纱女子闻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洞府,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疑虑。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楚沁安排。
在云雾缭绕的山谷之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将周围的气氛渲染得紧张而肃杀。楚沁与轻纱女子的这场对决,已持续了数个时辰。此前,两人的剑招你来我往,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强大的气浪,震得周围的草木簌簌作响。
突然,楚沁手中那柄太感无极剑如一缕青烟般消失不见。他的速度陡然提升,竟达到了刚才对战时的数倍之多,只留下一道道残影在空气中划过。那几道残影如鬼魅般从轻纱女子的身上飞速掠过,轻纱女子心中猛地一紧,顿感不妙。她的眼眸瞬间瞪大,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连忙运转周身灵力,想要迅速回击。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当她刚做出反应,却发现已然为时已晚。
轻纱女子胸脯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着楚沁,声音仿佛裹挟着千年寒霜,冰冷刺骨地说道:“公子这是为何,难道要失信于人吗?”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被楚沁的举动激怒到了极点。
楚沁对此却懒得搭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他缓缓回过头,目光落在了空中那只优雅的白鹤身上。
“嗖!”一声轻响,仿若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楚沁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眨眼间,他便出现在了白鹤的身旁,一只手如铁钳一般紧紧地掐住了白鹤的脖子。
“你再说一句话,它就会死在你面前。”楚沁冷冷地说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神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决绝。话音刚落,他手掌随意一挥,一道灵力闪过,原本放置在一旁的藤椅瞬间消失不见。随后,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洞府之中走去,留下轻纱女子在原地,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洞府内,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气息,寒潭边的水汽氤氲,给整个空间添了几分朦胧之感。寒潭的水色幽深,宛如一面巨大的墨玉,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楚沁将白鹤的修为轻而易举地封住,随手一扔,白鹤就这样跌进了石屋之中。随后,他回身来到藤椅旁,动作慵懒地躺了上去,安静地闭上双眼,惬意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争斗都与他无关。只是,他的目光偶尔会不经意地扫向寒潭里的金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此时的金雕周身被滚滚白烟所笼罩,整个寒潭的寒气仿若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源源不断地被它吸收,水面上甚至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冰渣。
洞口处,轻纱女子的身影缓缓出现。她的脚步略显迟疑,每一步都踏得很轻,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什么。她的目光在洞府内四处游走,最终落在了楚沁的身上。
楚沁似有所感,抬眼看向她。一见到她,心中便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个女人,刚才差点坏了自己的大事。自己好不容易绞尽脑汁胡乱编造了一个谎言,她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傻瓜,处处为自己着想,差点将自己的计划搅得一团糟。
女子的目光从楚沁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寒潭里的金雕。刹那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本萦绕在心头的所有不解,在此刻都豁然开朗。她终于明白了,这位神秘的宗门弟子之前为何总是闪烁其词,拖延时间,甚至还胡搅蛮缠,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这只金雕身上。
只是,她的心中依旧存在着诸多疑惑。她再次看向楚沁,眼神中满是探究。她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提到池鹭宗,还提及那神秘的《无极剑诀》。池鹭宗远在万里之外,他究竟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他的师姐真的如他所说,死于《无极剑诀》之下?可池鹭宗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覆灭,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隐情?
轻纱女子再次仔细地打量着楚沁,她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因为她深知,池鹭宗的背后,牵扯着九重界天各大世家、各大宗门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何一个覆灭了百年的宗门,会被禁止谈论?这中间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唯一能够解答她心中疑惑的人。但她也清楚,想要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谈何容易。
楚沁从万罗镯内缓缓取出女子的剑,动作轻柔,仿佛手中拿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他将剑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剑宽两指,剑身薄如蝉翼,在昏暗的洞府内,竟隐隐透着一丝寒光。剑柄上,刻着“莹莹”两字,字体娟秀,却又透着一股别样的韵味。
楚沁抬眼看向女子,平静地问道:“你这剑是何物所铸?”他的声音低沉,在洞府内回荡。
“寒铁!”女子回答得简洁明了,声音清脆,宛如山间的清泉。
楚沁微微点头,继续把玩着剑,片刻后,又平静地开口:“刚才离去的男子是你情郎?”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女子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疑惑,她紧紧地盯着楚沁,反问道:“公子何出此言?”她的心中充满了不解,不明白楚沁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楚沁顿了顿,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剑上,缓缓说道:“与你骑同一种禽兽之人,离去时对我起了杀意。不是你情郎,会如此维护你?”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似乎对刚才那男子的行为感到不屑。
听到“禽兽”二字,女子瞬间柳眉倒竖,杏目圆睁,心中的不快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而上,怒意迅速凝聚。她下意识地轻抚了一下身旁那只洁白如雪的白鹤,这可是她的心爱坐骑,身姿优雅,羽翅轻盈,分明是翱翔天际的飞禽,怎会被称作“兽”?把白鹤叫成“禽兽”,岂不是连她自己也一并侮辱了?
想到这儿,女子的胸脯剧烈起伏,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声音也变得冰冷刺骨:“公子这是要做口舌之争?如此随意侮辱他人,心中是否很满足?”那语气,仿佛裹挟着寒冬的霜雪,让人不寒而栗。
“侮辱他人?”楚沁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眼睛微微睁大,原本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疑惑。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努力理解女子话语中的意思,心中暗自思忖:我侮辱了她?还是侮辱了那个白衣男子?片刻后,楚沁的眼神缓缓回到女子身上,他微微歪着头,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神色平静,薄唇轻启:“我也觉得他配不上你。”
女子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懵了,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脑海里一片混乱:坐骑而已,怎么就扯到配不配得上了?虽然满心都是疑惑和不快,但她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情绪,没再继续和楚沁争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调整了一下思绪,再次看向楚沁,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语气中却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公子何时带我见你师父?”
楚沁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随意地瞥向女子,漫不经心地随口道:“我没有师父。”
见女子的表情似乎想要继续追问,楚沁微微挺直了腰板,双手抱在胸前,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更没有师姐。”
女子一听这话,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原本好不容易消退的怒火,此刻像是被浇了一桶油,彻底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她的双眼紧紧盯着楚沁,眼中仿佛有烈焰在跳动,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男人看穿。
她的面庞因愤怒而染上一层薄红,双眼仿若结了一层寒霜,冷冽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剑无痕,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意外露。这半年来,为了追寻那只神秘的雕,她风餐露宿,四处奔波,却一无所获。如今又碰上这么个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满嘴胡言的家伙,若不是忌惮此人剑法诡异,交手起来恐怕会两败俱伤,加之自己并非玄虚宗之人,一心想将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她早就拔剑相向了。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被这人耍得团团转。
她试图冲开封印,全身颤抖,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然而,封印却纹丝未动,一股血气猛地涌上心头,她险些怒火攻心,身形晃了晃,才勉强稳住。
楚沁瞧见她这般模样,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本不想再多言,可目光落在女人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部,心底那股恶作剧的心思愈发浓烈,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开口解释道:“我没有师父,更没有师姐,不过是为了给金雕拖延时间,才哄骗你的。”顿了顿,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女子身上扫过,继续慢悠悠地说:“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等金雕恢复了,就放你走。”
女子紧咬下唇,贝齿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她狠狠瞪了楚沁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若非修为被封,此刻她定要将这轻薄无礼之人碎尸万段。可惜,一切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她满心不甘,无奈地转过身,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缓缓走到一块石头旁,一屁股坐下,像是离剑无痕远一分,就能少受一分侮辱。
楚沁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轻笑,也不再理会她。在他看来,该说的已经说了,对方爱信不信,他才懒得操心。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寒潭之中水花冲天而起,巨大的冲击力将潭边的石子都震得簌簌滚落。金雕从潭中一飞冲天,彻底释放出全部力量。它的肌肉不再如之前那般赤红,羽毛也恢复了往日的光泽,根根挺立,威风凛凛。
金雕侧过头,目光落在躺在藤椅上优哉悠哉的楚沁身上,声音低沉却饱含感激:“谢谢!”
楚沁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心想这禽兽虽然平日里高傲得很,不过此刻看来,倒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刚想开口回应,不经意间瞥见坐在远处、满脸惊讶的女子,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勾,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对金雕说道:“你先别急着谢我,你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金雕顺着楚沁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女子正坐在石头上。她身姿丰满,一袭轻纱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眉眼间透着妩媚,此刻却因愤怒和惊讶,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在寒潭边,冷风呼啸,掀起层层寒意。一只威风凛凛的金雕,硕大的脑袋缓缓转动,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一袭黑袍的楚沁,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不认识她啊?”
楚沁嘴角微微一勾,那抹笑意稍纵即逝,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悠悠开口:“你偷了人家的灵药,还睡了人家的坐骑,你竟然说不认识她?”
“轰”的一声,这宛如炸雷般的消息,惊得金雕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进寒潭之中。它扑腾着巨大的翅膀,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羽毛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而炸起。
楚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心想,我为你赶跑了仇人,还抓来了一个,这番小小的戏弄,就当是给我的报酬了。
金雕回过神来,双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狠狠地盯着楚沁,厉声吼道:“你在胡说八道!盗取灵药我承认,可睡她坐骑?这世间有何坐骑能配得上我?”它高昂着头,翅膀微微张开,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可一世的狂傲气息。
楚沁看着愤怒的金雕,眉头轻轻皱起,心中想着,这禽兽还真是狂得没边了,看来还得好好治治它。于是,他神色一正,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昏迷的时候,全身热量疯狂散发,无处释放,是这位姑娘的坐骑救了你。你恩人此刻就在石屋中,为了救你,现在已是奄奄一息了。”
一旁的女子,原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此刻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人一雕的对话。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这惊骇世俗之语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活了十九年,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平凡的世间,从未见识过今日这般奇事。此时,她才发现,眼前这位身着白袍,气质出尘的少年,说起谎来竟然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编造着荒诞的故事。
金雕缓缓走出寒潭,湿漉漉的羽毛在寒风中抖动着。它眼神中满是疑惑,再次看向楚沁,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当真?”
楚沁神色平静如水,语气诚恳真挚,仿佛所言句句属实:“若非姑娘的白鹤,你早就死透了。”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坦然地与金雕对视,那严肃的表情,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
金雕想起自己孤独的上百年岁月,连自己的身世都一无所知,只靠着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片段才艰难存活,受尽了同类和飞禽类的排斥。想到这里,它心中竟有些动容,对楚沁的话也信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