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散尽,阳和方起,转眼间都已经到了三月份了,皇宫中已然红情绿意,可谓是大好时光。
季罂坐在亭中默默的看着祁钰与众妃嫔赏花作乐,当了皇后这么久了,对于这些争风吃醋的事她早已看淡,不过现如今的情景,她早就已经想到过了。
沈云姩到的时候看到季罂一人坐在亭中喝茶,祁钰与他的爱妃们嬉戏成一片,她是心疼季罂的,若她当时没有把季罂和祁钰的形象写作这样,有些痛苦她是不是会少受一些。尽管她知道季罂并不爱他,但是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人寻酒作乐,心里终归是不好受的。
“妹妹这几日可安好?”自从上次的事过后她与季罂的关系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季罂听到她的声音后才缓缓扭过头来,她微微点头未语,离得近了些沈云姩才看到她头上竟然生出许多银丝,她有些震惊的看向她。
季罂下意识的想要遮住,却又一想那事她是在她旁边看到的,她现在的眼神已然没了从前的光彩,只是笑到:“姐姐,今年的春日不如往年般好看精彩,现如今阿姐也身处边疆,幸而有姐姐你相伴。”沈云姩也不知如何回答,现在的季罂没了神采,骄傲也好像被皇宫的很多事给打磨平了,她宽慰道:“你还惨啊?你看看我,我都已经离家有……”数不清了,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天多少月多少年了,声音渐小,忽而她想到了什么,拉起季罂走向祁钰。
“陛下。”祁钰这才扭过头看向她们二人,沈云姩笑着看了季罂一眼:“皇宫的美景再好也不似宫外,臣妾和娘娘想着是时候体恤民情,到宫外看看百姓了。”祁钰看了眼季罂,她经历过那些事面容的确憔悴了不少,而且他现在所作所为她应该能理解她的吧。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有愧,他答应了沈云姩的请求。他看着季罂的背影心中浮想万千,一个妃嫔拉着他:“陛下,您怎么跑神了?快看这朵花与臣妾是不是还挺搭的?”
她们离园后沈云姩抓起她的手:“季罂,穿一件你少时的衣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季罂虽然疑惑但是照做。等到季罂穿着一件青绿色的曲裾深衣的时候,沈云姩看到后不由感慨:粉黛略施,雅韵天然,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倾国倾城之貌,一时无两。那个祁钰竟然不好好珍惜这个美人。季罂被她的反应逗笑:“我穿原本的衣服就这么夸张吗?”春日映辉,美人配美景。
二人出宫先是施粥后是体恤民情,百姓都夸赞二人宫中出了两个活菩萨。季罂只是说食百姓之食,就该为他们做些什么。沈云姩拉着她上了城口,她看到城中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她舒展眉头,沈云姩突然开口:“真奇怪,嫁了人要比未出阁时还被受限制,在我们那个时候形容你们就是女性从一个枷锁到另一个枷锁中去。有时候真羡慕阿槐,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不滞于物不殆于心,自由自在,翱翔于天地之间的,这可是我们那时候一个伟大的诗人说的。”
季罂细细品味着这句,确为好诗,她看向沈云姩的侧颜:“所以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沈云姩看着那些怀中抱着孩童的妇女:“当然不只是,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季罂算了算:“三月初八,这个日子在你们那个时候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沈云姩笑着看向她:“我们那个时候有特殊的日期,三月八日的时候是为妇女们庆祝的日子。那个日子是姑娘们的日子,是姑娘们团结战斗的光辉日子,也是为了纪念在工厂火灾中丧生的姑娘们的日子。从我来这里我就从来没有说过多少我们那边的事儿,因为我觉着我应该尊重历史,这个时候就应该干这个时候的事儿。”
季罂有些疑惑:“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而且再不济也应该是跟陛下说的。”沈云姩平静的看向她:“我知道,你能做到的,你现在也在设局为能做到这些不是吗?”季罂的眼神闪烁,仿佛几年前的她回来了:“对,我要改变这世道。”沈云姩欣慰的看向她:“瑶瑶,我相信你。”眼眶中充满雾气,季罂知道她说的不是她:“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的事?”沈云姩笑着摇摇头:“不了,等到时候有空,让季槐讲与你听。”季罂也知道她,不准备回去了,现在的她很贪恋与沈云姩在一块儿的时间,她不只是创造出她的人,更是来拯救她的人。
马车沿途而返,途径大道时一阵风将车幔吹开,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轻歌浅舞笔策琴音从巷口传来,她缓缓睁开双眼,今年的三月初八她又失去了一位挚友挚亲。她轻叹一声,那年的宴会至今日已然好久了吧,侯府的那些桃树也要开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