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既然被我看见,又落在我手,就断没有还你的道理。”
随着时衍话落,手中荷包便成了一把碎屑,抬手一扬,碎屑随风飘散,让宋扶戈本就满是裂痕的内心,彻底散碎。
他痛极而笑,嘴角的鲜血,让他俊朗的面容,添了一丝邪魅。
“你若不是皇子,若非迫于权势,你以为她会成为你的妻,会进你的王府?”
时衍眸色一暗,甩了甩衣袖上沾的碎屑,“你该换个方向想想,或许是你们本就无缘呢。否则的话,怕是早就定亲成婚了吧!她的画像又怎会出现在我面前?”
“再说,身份亦是缘份的一种,若你是太子皇子,便也没有我什么事?
只能说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执着也无用,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他说完,直接翻身上马。
宋扶戈看着马上的时衍,声音厉沉:“若是你负了她,对她不好,那便是你们缘尽的时候。”
“本殿下的妻子本殿下自是会对她好,用不着外人操心。”
时衍的话音,随着马蹄声远去。
夕阳的红光,映照在宋扶戈身上,盖不住他浑身的落寞。
他心底的气愤,因为时衍的话语渐消,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是啊!他说的没错,他是与初儿无缘,否则他那夜怎会失约,怪不得任何人,也怨不得身份权势。
他缓缓放下捂着胸口的手,抬步上前,上马离开。
七皇子府,时衍踏着昏暗的天色,捂着肩膀跨进了翠竹园。
身后的木风看着时衍后肩的剑伤,忍不住再次问道:“主子,您这伤确定不用叫大夫过来?”
“不用,我房里有药。”时衍脚步不停。
“但你这伤在后背,自己也没法弄啊!要不去书房,属下帮您包扎。”
时衍偏头看了眼木风,语气有些不耐烦,“退下。”
“哦。”木风有些不解,往日殿下也不这样啊!怎就不让大夫过来呢?
屋内,因天色尚早,姜久初正无聊的绣着帕子,便见时衍从外走了进来。
她瞥了一眼,并未打招呼,依旧自顾绣着手中帕子。
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本就如此,若非必要,基本无话可说。
时衍看了眼坐在圆桌旁刺绣的姜久初,视线落在她来回穿梭的针线之上,心头腾起不悦。
他抿了抿唇,转身朝着一旁的柜子走去,拉开下面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箱,随即走回圆桌旁,坐在了姜久初的对面。
姜久初抬眸看了眼桌上的木箱,视线便又落回绣帕之上。
时衍沉了沉气,打开药箱,将瓶瓶罐罐一一拿了出来。
心道,自己背上这么大个口子,她看不见?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身红衣,心中有些无奈,他今日应该穿身白衣才是。
见姜久初看过来的好奇目光,他直接说道:“帮个忙。”
“什么忙?”姜久初看着他拿出的瓶瓶罐罐,加之时衍的话,视线朝他身上看去,难不成他哪里受伤了?
时衍直接道:“本殿下受了刀伤,不方便叫第三人知晓,你帮我上药。”
姜久初一惊,立即放下手中活计,走过去对着时衍上下打量,“哪里受伤了?”
“后肩。”时衍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对于姜久初的反应,勉强还算满意。
姜久初闻言,立即走到时衍的身后,看着他左后肩那道一手长的刀口,小脸一白,双眸瞬间睁大。
“你......这伤,这.....这太严重了,我帮不了,让府医过来吧。”
姜久初觉得府里的府医也不是外人,这伤她看着就吓人,刀口都裂开了,这可不是撒点药就能行的。
“不方便叫府医,今日情况特殊,不能掉以轻心,你不是会绣花吗?帮我缝几针,洒上药包扎好就行。”
“什么,缝……缝伤口?”姜久初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小脸微皱,有些不敢直视,“直接上药包扎不行吗?”
她倒是听过缝合伤口一说,但她不会,更不敢,刺绣怎能和缝伤口同论。
“不行,缝合才能好的快,否则不易好。”时衍如实说道。
姜久初咽了咽口水,看着泛白的伤口和四周干涸的血迹,显然是受伤有段时间。
她不敢耽搁,立即走到门旁,朝外吩咐:“绿萝,快点去厨房提一壶正开的开水过来。”
她吩咐完,走回时衍面前,“你确定这样就行了吗?若是大夫来,也是缝合,上药,包扎就可以了吗?”
“嗯,大夫来也是做这些,说不定大夫缝的还没你好,不过,你若是害怕就少缝几针。”
时衍见她虽眉间明明皱着害怕,却鼓起勇气冷静对待,心中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冲动,他当时怎么就头脑一热,让自己挨了一刀呢。
可如今他苦都受了,若是不让她帮他包扎,岂不就白挨了这刀。
姜久初得到肯定,便抿唇从线篓中翻出一卷粗一些的白线,按照时衍的伤口,预计了下长度剪好放在一旁,又挑了一根最细最长的针出来放好。
随即朝着时衍道:“我帮你先将衣裳脱下来吧!”
“好。”时衍站起身,主动伸出右手,将自己的腰带扯开后,便不再动作。
姜久初小心的将他的外衫和中衣脱下,也顾不得什么害羞,盯着那道让她有些头晕的伤口,努力的适应。
试图在待会缝针的时候,少点害怕。
“王妃,开水来了,奴婢现在给您送进来吗?”屋外响起绿萝的声音。
姜久初连忙过去将门打开,“我自己拿进去,你们下去休息吧。”
“好,小姐小心烫到。”
姜久初接过铜壶,将线放到铜盆之中,用开水浸泡,顺便用茶壶里的温水洗了个手,将泡好的线挑出来拧干后,朝着时衍问道:“哪个是消毒防感染的药?”
“是这个吗?”她记得上次时衍给自己抹药时,拿出的就是这两个白色药瓶。
时衍点头,“是的,两瓶都是。”
姜久初得到肯定,便将药粉抹在用开水洗过的线上,接着拿起那根绣花针,在烛火上烧红消毒。
时衍看着姜久初的举动,眼中很是意外,他还是头一次见给线这么消毒的,大夫都没她做的这般细致。
看着她认真严肃的小脸,原以为她只是娇软温花,却没想到她还有这般沉着冷静的心性。
也是,从那回中药,她在自己身上扎的针眼,第一时间跑到慈宁宫,就能看出她不仅有坚定的心智,且临危不乱。
时衍眸中渐渐泛起旋涡,将烛光下的倾城容颜,深深吸入眼底,直至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