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久初做好一切,绕到时衍身后撒好药粉,随即想起来什么,立即问道:“对了,殿下,有没有麻沸散?”
时衍看了眼绿色瓷瓶,随即说:“没有,就这么缝吧!”
“能不能让木风去府医那里拿一下?”姜久初觉得就这样在皮肉上穿针引线,一定非常痛,没有麻醉散肯定不行。
时衍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催促:“快缝,时间久了容易感染。”
姜久初闻言,便也不再多说,毕竟,没有人会挨痛,若是能拿麻沸散他一定会去拿的。
她粉唇紧抿,左手将伤口轻轻合起,拿着针的右手,找准地方朝下扎去。
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当针碰到皮肉的一瞬间,又被她快速拿开,颤抖着声音问:“殿....殿下,是不是很痛?”
“不痛,但你若是可以动作麻利点,更好。”
时衍明显感觉到,刚刚浅浅扎的那一针,又被她拔了回去,他咽了咽口水,突然感觉这女人有些不太靠谱的样子。
“哦!”姜久初是真的被赶鸭子上架,想着,他今日定是遇到不得了,且不能言说之事了,否则又怎会叫她帮他生缝伤口?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即便毫不犹豫的扎了进去,扎的越深,她的小脸便皱的越紧,第一针缝上去,已然额头冒汗。
“疼吗?”
“不疼。”时衍感觉到她顺利的缝上一针,才心头微松,他倒也没说谎,因为她手指抚过的地方,似是能吸引他的触感,分散被扎的疼痛。
“好,那我扎第二针了,你忍着点。”
姜久初每扎完一针,都会开口询问,下针之时亦会同样告诉他,希望他能有个心理准备。
就这样,反复十几次后,终于结束的姜久初已然全身湿透。
看着缝的整整齐齐的伤口,她终是松了一口气,转身将装有开水端的铜盆端至桌前,开始帕子将时衍后背干涸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然后开始上药包扎。
她小心谨慎的动作,让时衍心头温润一片,原来女子的温柔,竟是这般致命。
不,是她的温柔对他致命。
看着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他唇瓣抿了抿,不知她这汗水中除了害怕,可有对他的一丝心疼。
“好了。”姜久初包扎完,整个人瘫软地坐了下来,正准备问他感觉怎么样?才发觉时衍还光着个身子。
她连忙起身朝着衣柜走去,拿了件白色中衣走到时衍身后,“穿上吧!”
“好。”时衍见她这般主动的侍候自己,唇角勾了勾,无论如何,他在她心中应该算的上夫君吧!
帮时衍穿好衣服,姜久初对着他道:“你今晚肯定是没法洗澡了,我给你打水泡个脚吧!”
时衍闻言很是意外,竟然没想到她能照顾自己到这种地步,“好。”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坐了回去,呆呆的看着给他倒洗脚水的姜久初。
姜久初将倒好的热水,端到时衍脚前,犹豫了会,“我帮你脱鞋吧!”
“不用,我可以用右手脱。”时衍一惊,连忙抬脚自己脱了鞋袜。
姜久初见他自己能脱,便道:“那你泡着,我先去洗个澡。”她说着,拿了套衣服便进了浴房。
时衍看着浴房方向,对于姜久初过分殷勤的态度,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又想着,她会不会是因为得知自己是云游公子,所以才对自己这般好的。
毕竟,他爹那么喜欢云游公子,她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然他思绪刚到此,便又想到了一种可能,眸光也瞬间随着这种可能幽暗了下去。
或许是她知道自己是云游公子,也就知道她的谎言暴露了,所以担心那幅画会暴露她与宋扶戈的关系,才这般心虚而为?
他想到此,面上那副受宠若惊的神色已然退去,两相对比,他更相信后者。
其实,姜久初倒没想这么多,且一直兢兢业业地伺候了他五日。
毕竟,某人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她一是给自己留个滴水之恩的机会,二是堵住他日后再以恩挟报,让她伺候他沐浴。
况且,他也确实受了伤,不方便之时,又无人伺候,也只能她帮。
所以,她宁愿好好伺候几日,也不愿意以后日日伺候他。
六日后,季淑婷一大早便来到七王府,跑到姜久初面前兴奋地道:“久初,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什么礼物?”姜久初纳闷的朝着季淑婷身上看去,疑惑她怎么好端端的为何突然送自己礼物?
“来,你跟我来便知。”季淑婷连忙拽起姜久初的手,朝着翠竹园外走去。
姜久初被季淑婷一直拉到了前院,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去哪?”
“我送你的礼物就在府门口。”
姜久初听着季淑婷的话,心中更加好奇,什么礼物竟拿不进府,得出府看?
然而,当她看到门口的两匹白马时,才恍然大悟。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季淑婷问道:“怎么想着送我马?”
“这不后日便是赛马夺魁的比赛嘛!本小姐为了我们姐妹能进前三甲,特意送你的良驹宝马。”
季淑婷走到一匹马尾偏红的白马面前,“这是送给你的,叫红尾。”
“怎么样?是不是比我这全白的要好看,我可是将最好看的都留给你了。”
姜久初看着面前的白马,马的尾巴带着点棕红,确实很特别,且这两匹马一看就是上品良驹。
“你哥哥给你弄来的吗?这两匹马得不少银子吧!”
季淑婷闻言,面色浮起一丝娇喜,“不是我哥给我的,是顾大人送我的。”
“顾大人送你的?他为何要送你两匹马?”姜久初疑惑地问道。
“这两匹马是姐妹,从小一块长大,毛色也相同,所以一块买了下来。”
姜久初闻言,便不太想收,“哦!既如此,你送我也不太合适吧!”
“无事,这马是我和顾大人一起去买的,虽然是他付的银子,但这马是我要一并买下来给你的。”
季淑婷说着,便道:“咱们骑着它去湖山脚下兜一圈如何?我还没好好骑过呢!今日特意过来找你一起去骑的。”
“好。”姜久初想着,既然这马是季淑婷帮她选的,她就能收。
她也好久好久没骑马了,应该说自从来了京都,她就再未骑过马。
不过,后日的马赛,她可不抱什么希望,自己马术本就一般,会骑就不错了,至于前三甲,她想都不敢想。
姜久初和季淑婷穿过热闹的街道后,便加了马速朝着青山湖而去。
青山湖之所以叫青山湖,是因为山脚下的附近有一汪清湖,湖水流入山脚沟渠一直绕山而流。
这里夏日清凉,因此每年的五月开始,湖中便停有供人休闲的画舫。
“七哥,那是不是七嫂。”画舫上,时元辰指着远处的粉衣女子问道。
时衍顺着视线看过去,不是姜久初又是谁?
这五日,自己为了多让她照顾,便足不出户,在府中待了五日,没想到自己前脚一出来,她后脚就跑来骑马了。
他看着不远处山脚下的身影,没想到那般娇娇弱弱的她,竟还会骑马。
楚亦风看着远处粉衣飘飞的女子,并不能太看的清脸。
他收回视线时,注意到时衍那紧追不舍的眸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自家媳妇天天看,还看不够,怎还盯得这般炽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看外头的美娇娘呢!
时衍收回视线,冷眸瞥了眼面前的楚亦风,没有理睬,端起面前的酒盏轻抿。
要说纨绔风流,这人是真的当之无愧,他的纨绔之名,还是多亏了他的浸染。
“我七哥都有我七嫂了,还需要看什么美娇娘,也就你,娇娘虽是数不清,但凑到一块也就四字。”
“哪四个字?”楚亦风一听,便觉得时元辰要说的肯定不是好话,但他还是好奇的开口询问,想听听是哪四个字?
“不用那么好奇,也就很常见的四字,你知道的,庸脂俗粉。”
时元辰是逮着机会,就要在时衍面前表现一番,自从那日他让七嫂帮他偷画后,他就进不去七王府了。
他心中惴惴,生怕他七哥因为这事,从此就不理他了。
楚亦风有些气,还以为时元辰能说出什么新词,结果就这?
不过庸脂俗粉这几字,虽然常见,但杀伤力着实不小,他听着真真不舒服。
“哼!看你以后能找什么样的八皇妃,到时,也不过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罢了!你认为的天仙,或许还不如我的庸脂俗粉呢!”
“咦!你少恶心我了,我找的王妃,要是还不如你那群庸脂俗粉,我他妈就去当和尚。”
时元辰这回是真的被气到了,他未来的王妃不说能像七嫂那样,但也不至于连楚亦风的那些相好都不如吧!
且不说相貌,就那故作娇嗲的声音,和那来回勾搭的眼珠子,他就浑身难受。
“呵!拭目以待,对了,话说,我还没见过这姜....”
楚亦风话音顿了顿,看向时衍,重新道:“我还没见过你的王妃呢!”
上次百花宴时,他因受了风寒身体不适,便没有参加。
第二次的贵妃生辰宴,他倒是去了,可还是没见着这位七王妃,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时衍流露出这般眼神。
他好奇地再次朝着远处的粉衣女子望去,但距离有些远,只能看清身影纤细,却看不清具体五官。
“本殿下的妻不用你见。”时衍看着楚亦风朝远处打量的目光,就浑身不爽。
毕竟,这家伙可是女人堆里混出来的老手,自称看一眼便知身段几何,看两眼便晓媚骨深浅。
“就是,我七嫂才不用你看,你那双天天看胭脂俗粉的眼,不合适看我七嫂。”
“时元辰,你是成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楚亦风也来了火气,他的美妾相好被数落也就算了,左不过就是玩玩的,但这家伙竟然贬低他的眼神,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不是最近又缺银子花了?”楚亦风一针见血,直接说中了时元辰的要害。
他虽不知晓有关画作之事,但却知道时元辰穷,自然也知道他经常巴结着时衍讨要银子。
“我一直都缺银子花,你不知道吗?是不是作为兄弟想接济接济我,本殿下给你这个机会。”
时元辰说着便直接朝着楚亦风摊开手,他穷也不是一日两日,这里又没外人,他这脸可以不要。
“想得还挺美。”楚亦风撇撇嘴,没想到这人这般皮厚。
画舫轻纱浮动,二人的斗嘴声,随着轻风此起彼伏。
远处,姜久初和季淑婷跑到山脚下时,便沿路慢行。
“淑婷,我是拿不了什么前三甲,你后日好好比,我给你助威。”
姜久初觉得季淑婷的马术,似是比自己好,或许还可搏一搏,拿那什么前三甲。
“别啊!你以为这京都的那些小姐马术能有多好?一个个也不过是花架子罢了。”
你努努力,万一拿个前三,皇上可是会有赏赐的。
“不太感兴趣。”姜久初其实内心是有兴趣的,毕竟,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她也想痛痛快快的比一次。
但她马术有限,再加之上次宫宴之事,也不知到底是谁害她?她不可乐不思危,还是不要出风头的好。
“哟!这不是季小姐和七弟妹吗!”一道声音从二人的身后传来。
姜久初和季淑婷闻身,朝后看去,便见时晋已然打马过来身侧,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
这女子二人见过,便是上次百花宴时,和时晋抱在一块拥吻的女子。
姜久初和季淑婷对望一眼,便和时晋打了个招呼加快马速。
然而,二人快,时晋快,二人慢,时晋也跟着慢。
时晋顾忌着姜久初的身份,所以便骑在季淑婷身旁,但那眼神却是隔着季淑婷,在姜久初身上来回扫视。
扫到姜久初觉得自己的夏季衣裳,好似太过单薄了些,浑身不自在。
“二哥跟着我们做甚,岂不是打扰了你和这位.....姑娘的雅兴?”
姜久初说着,视线落在那位女子身上,也不知是谁家府上的庶女,但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二殿下上次对她承诺过,要娶她做侧妃的。
可百花宴上,也没见他请旨赐婚啊?该不会被一顶小轿抬了府吧!
又或者还没进府,毕竟,像时晋这样的人,若是抬回了府邸,朝夕相处下,怕是就无兴趣带她出来骑马了。
“无事,刚好遇见,就陪你们同行,这里行人稀少,万一遇上不轨之人,二哥我也能帮帮你们不是。”
季淑婷和姜久初齐齐翻了个白眼,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贼喊捉贼也不过如此。
“七弟妹。”正当二人想着如何摆脱之时,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