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久初闻言,直接侧头看向另一旁的星空,岔开话题:“殿下喜欢头顶的苍穹浩瀚,还是喜欢脚下的盛世繁华?殿下的向往是什么?”
时衍闻言一顿,没想到姜久初会突然这么问,看着她望向星空的侧颜,月光映照,至纯脱俗。
他侧回身躺下,仰面对着夜空道:“若不将盛世繁华揽于脚下,便会身陷泥沼,又哪来仰头望月之机?”
姜久初眸色顿了下,随即回道:“殿下说的也对。”
时衍偏头看了眼兴致缺缺的姜久初,“知道我太祖越贤帝的故事吗?”
姜久初一愣,不懂时衍为何这般问,侧过头朝时衍看去,“太祖皇雄才大略,文治武功,是位让东越成为大国的明君。”
时衍笑道:“这些都是史书记载,初初可知他为何早早禅位?”
“为何?”姜久初自然不知这些。
时衍看着姜久初,眉眼温情,“因为他带着他最爱的妃子去游历山河了。”
“哦!那他的皇后岂不是很可怜?”
姜久初的话让时衍欲要继续开口的薄唇猛然一顿,面色僵了僵,“他没有皇后。”
姜久初一愣,才想起来这位越贤帝好似是没有封皇后,但其余的她就不清楚了。
“那他最爱的这位妃子是他的第一个妃子吗?还是后来的?”
时衍嘴角再次抽了抽,早知道他就不铺垫了,“后来的,不过他不是见异思迁,而是之前的几个妃子都是政治联姻,本就不是他喜欢的。”
姜久初撇了撇嘴,“那那些政治联姻的姑娘也挺可怜的,被政治联姻不说,还得不到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嫁之人带着别人逍遥。”
“姜久初,你是不是故意的?”时衍直接侧身对着她,他说这些的本意是想告诉她,即使是帝王又如何,同样可以只爱一人,只要一人,怎就被她岔开的这般远了?
“那些女子自愿入宫为家族带去助力,且她们的身份本就只是妃妾,何须为她们说话。”
“也不是为她们说话,我就是随便一说,随便一说。”姜久初觉得时衍是没说错,可她总觉得这段美好佳话缺了点什么。
时衍话已说出,只能尽力找补:“越贤帝前半辈子,都一心扑在家国社稷,无心儿女情长,也以为自己不会对哪个女子动心,觉得娶谁都是娶,所以便在大臣的觐见下有了那么几个妃子。”
“若是他能和我一样,早早便遇上心中所爱,定不会让那些个妃妾进宫。”
姜久初闻言心中一震,一脸震惊地看着时衍,他是在说他即使当了天子,也不纳妃妾,只她一人?
她看着面前之人,有些不明白,不懂自己怎就得了他这般对待,短短两月的日常相处,她不相信时衍会为她做到这般。
若他只当一个闲散王爷,今日下午的承诺,她可以相信一半,可若是站在帝王之位对她说这些,她连小半都不相信。
哪怕是换成从小救她的扶哥哥,她也是不信的,更别说时衍了。
她收回视线继续望着夜空,没有去看时衍。
“你不信?”时衍看着姜久初眸中的神色从震惊到淡然,不明白她为何在这方面这般难以信任他?
她有那样的爹爹和哥哥,那样的家中长大,不该是更相信他的话才对吗?
“信。”姜久初坐起身朝着时衍道:“走吧!上岸”。
时衍看出姜久初吐出的字并不入心,也未再多说,起身拿起一旁的船桨,将船划至岸边。
时衍率先跳下船,刚伸手牵住姜久初的手,准备扶她下船时,突然两支箭羽带着破空声朝他们而来。
时衍面色一变,快速松开姜久初的手,将她往后一推后,自己才一个闪身,堪堪避开了那只擦肩而过的箭羽。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落水声传来,姜久初被时衍推的一个不稳,直接掉进了湖里。
时衍面色一急,连忙便想跳下水去救姜久初,然而却被瞬间跳出来的黑衣人缠住。
时衍一边对付黑衣人,一边焦急的看向水面,见姜久初不会浮水,他眸色一冷,直接运起全部内力,将黑衣人震开数米后,快速跳入河中。
黑衣人被震的吐出一口鲜血,却仍打算上前,然而却被时衍隐匿在远处的暗卫及时赶来阻止。
姜久初不会凫水,扑腾了几下,整个人便往水下沉去,当她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淹死的时候,突然被人拦腰带入怀中。
她情急之下刚抓住那人的臂膀,却又被突然出现的另一人直接拽入了怀中,朝着水上而去。
夜晚的水中漆黑一片,姜久初虽心中惊异怎么多了一人,却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早已憋不住的她,一口水刚灌入鼻腔,便被人堵住了嘴。
姜久初一惊,瞬间伸手去推,可腰间和后脑的禁锢,让她如何也推不动。
她心中惊骇不已,因为水中出现的两人,心中早已不认为是时衍来救的她,因为她想起落水的一瞬间,看到有黑衣人朝时衍而去。
所以他此时应该难以分身来救自己,是谁?会是谁?
她在水中睁着一双大眼,却什么也看不清。
难不成是扶哥哥,可若是扶哥哥的话,之前那人又是谁?
她到底被谁救了,姜久初欲哭无泪,觉得自己要完蛋了,被人这么救上去还得了。
思绪只在一瞬之间,她咬牙,蓄起全身的力气去推搡,心中焦急万分,她千万不能被这人带出水面,否则她清白尽毁。
时衍被姜久初推的很是无奈,脚下运力踩水,快速朝上浮去。
浮出水面的一瞬间,时衍便立刻退开姜久初的唇瓣,看着她一张惊骇未退的小脸,抹了把面上的水珠,朝她道:“看来是亲少了,自己夫君都感觉不出来吗?”
姜久初咳了咳,见面前的人是时衍后,心下瞬间一松。
随即想到什么,立刻偏头想去看一开始水下救她之人是不是宋扶戈时,却被时衍一把调转了个方向,带着她朝河对面游去。
“喂!去哪?”
“去那边树下的阴影处,等木火他们划船来接我们,否则你这副样子,怎么上岸?”
姜久初想想也是,夏季衣衫单薄,月光下,依旧足以叫人看了去。
姜久初刚被时衍带着游到树阴下的阴影处,唇瓣便被猝不及防的堵上。
时衍大手在水中紧紧搂着姜久初的细腰,霸道的吻着怀中之人,叫她熟悉自己的气息,也叫她在无心去看比他先跳入水中的宋扶戈。
岸边,冷大看着满身湿透的宋扶戈道:“主子,走吧!赶紧回墨风楼换身衣裳,别染了风寒。”
冷大后半句说的牵强,大夏天的落水又怎会染风寒?
宋扶戈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随即转身朝着墨风楼而去,对面树阴下的水中二人,虽看不清身姿面容,但那纠缠在一起的黑影,却狠狠刺痛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