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飞雪,幽夜寂静
时衍的身影如鬼魅般在黑夜中飞檐走壁,一身黑衣斗篷猎猎作响。
他的脚步轻盈,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姜府内,前厅灯火通明,众人笑语喧哗,直至子时才渐渐散去。
澈雅苑门口,姜久澈怀中抱着熟睡的女儿,眼眸却看着姜久初朝前走去的背影,心头有些微沉,随即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一旁的时倾雅,偏头看着姜久澈的侧颜,试探地问:“夫君,若是你,你当如何?”
姜久澈闻言,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继续朝前走去,声音坚定:“我自不会负你,也不会因为所谓的为你好,而违背你的意愿,我会与你共进退。”
时倾雅眸色微怔,压下心头浮起的感动,惊讶地道:“所以你猜到七哥是有苦衷的?”
姜久澈一边跨上台阶,一边说道:“时修现在的身份,已然与摄政王无异。这般局势,很难不让人怀疑太子此举是存了保全之法。”
“但他与初儿说的为了拉拢镇北侯,许其女皇后之位,这点我亦是相信的。”
时倾雅心头了然,跟着姜久澈进了屋子,帮着姜久澈掀开被褥,将女儿放在床榻上后,看着他问道:
“那若是我中毒,必须和离才能拿到解药呢?”
姜久澈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时倾雅,眼中满是惊骇之色:“你是说……”
时倾雅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圆桌旁坐下,轻声道:“初儿的毒虽已控制,可余毒未清。彻底清除此毒的草药甚为罕见,而时修刚好有它。”
她说着,抬眼看着走过来坐在对面的姜久澈,眼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担忧。
“我不懂他因何对初儿存有执念,竟以此要挟七哥与初儿和离。他回京时初儿已然成婚,也与他无甚交集,难道是他见色起意?”
姜久澈听着时倾雅的话,脸上的震惊之色愈发浓重。
他从未想过,时修竟会觊觎自己的妹妹。
他眸光飘远,“或许不单单是见色起意。”
时倾雅闻言,面上满是疑惑:“此话怎讲?”
姜久澈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因为我们之前在仟京的途中有过交集……”
时倾雅听完姜久澈的话,心头疑惑顿解。
她轻叹:“原来如此,难怪他不以此要挟七哥更有利的条件,只要七哥和初儿离。原来他要的不是强取豪夺,他想要的是初儿的心。”
姜久澈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冷意:“不强取豪夺?我看也未必,毕竟他这手段也光彩不到哪去。”
他说完,收起轻蔑的目光,看向时倾雅,语气郑重:
“事已至此,你便不要再与第二人说起。如今的朝堂,大半都被皇后与时修控制,中立者也不敢多言。太子并无多少胜算,他不想初儿到时再难过一次,我亦不想。”
时倾雅点了点头:“我知晓的,我告诉你,一是因为你是我夫君,二是想多你这么个知晓内情之人。”
姜久澈伸手握住时倾雅的手,轻声道:“雅儿,说客什么的,我是不会当的。就算这之间有再多的苦衷,初儿受的伤是真切的,你我无法体会。所以一切随缘随心吧。”
时倾雅轻轻“嗯”了一声,面上浮出一丝释然。
另一边,海棠苑内,绿萝提着灯笼,微弱的光照亮着门槛的台阶,“小姐,小心台阶。”
“嗯。”姜久初跨上台阶,推开屋门。回头看向绿萝:“很晚了,去睡吧。”
黑夜中,姜久初熟悉的声音传入墙头,从时衍的耳畔沁入他的心头,似能抚平他心中的思狂。
隐在树后院墙上的时衍,一双眸子在黑夜中紧紧盯着被姜久初关上的屋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他没遇到她前,他曾嗤之以鼻,可如今,他深知。
他俊眸闭了闭,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自己好像高估了自己的毅力。
他突然对那抱有一半的胜率有些害怕起来。他怕赢了天下输了她……。
毕竟,自己说了那样伤人的话。
再有,若事情如他想象那般,他还会有机会吗?
她会心冷后重新爱上宋扶戈吗?
……
半月后,回娘家住了一日的季淑婷回到季府时,手中拿着一个新买的玉冠,满脸欣喜地朝着顾长宣的书房走去。
原本,她是要在季府陪母亲住上三日的,可昨日晚膳时,她突然心头泛呕,母亲叫来府医一看,她竟然怀孕了。
因此,她今日用过午膳,便迫不及待地回了府,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顾长宣。刚好听门房说顾长宣今日早早便下朝回了府。
书房内,茶几之上温着酒,酒香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顾长宣和时修正对面而坐。
顾长宣端起面前的酒盏,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语气恭敬:“这杯酒就当提前恭喜摄政王了。”
时修笑着端起面前的茶盏与顾长宣碰了碰,“酒我喝了,但恭喜还是留着我登上大位再说吧。此时说,为时尚早,本王喜欢稳妥。”
顾长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不早,待明日早朝,群臣施压,时衍的太子之位将不复存在。”
“只要罢免时衍这个被皇上亲封的太子,其余几个皇子也不足为惧,再无人有资格阻你帝王路。”
时修神色平静,目光深邃如潭。淡淡地道:“即使坐上了那把帝王椅,一切也只是刚刚开始。”
他说完,见顾长宣眸色微顿,随即跳过话题,笑道:“不过这次的事,还是要感谢顾大人你。”
“虽然刺杀并未成功,但也算是打了时衍个措手不及。更重要的是,季淮州如今为我所用。”
“朝臣皆知他是皇上的禁卫军,他只让我进出皇上寝宫,也侧面说明皇上信任的是我,中立者也因此才未过多反抗。”
顾长宣闻言,朝着时修拱手,语气谦逊:“我为瑞王您办这点小事本是应当,瑞王不必放在心上。”
时修摆了摆手,神色淡然:“不必与我这般见外,我时修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说着,拎起酒壶亲自给顾长宣添酒,动作从容而优雅地继续说道:
“亦是守诺之人,我答应过替你报夺爱之仇,就定不会食言,绝不会为了兄友弟恭的名声,而放了时衍。”
顾长宣闻言心中大定,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知时修对姜久初的情,因此担心时修会为了不招姜久初记恨,放时衍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