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的一个月,倪清漾都没有再见过岑朝。
岑朝也是在各所城市穿梭,工作繁忙劳碌。
再见面是在赛雅的凯迪拉克4s店。
高三那年,京航去六中招飞,周柏林选了这一条路,体检指标全部通过,只是成绩还不稳定,不能保证完全过线。
要是能成为飞行员,就算是学习到吐,也要拼命过线。
后来他如愿考上,去了京州。
赛雅自然是追着他的脚步走的,高考以六百三十二的成绩进入央财。
两人都在京州,感情上理应一帆风顺。
可等到大四毕业,赛雅开始想离开京州,因为毕业焦虑,导致她情绪极其的不稳定,女孩出生在一个挺富裕的家庭,没吃过苦,到了京州以后,每天都是精神疲惫的。
京州人口众多,是许多追梦人挤破脑袋也要站稳脚跟的地方。
赛雅想回临德,想结婚,过一个平稳的日子。
因为这事,周柏林他们两人以分手而告终。
周柏林想留在京州,将来有了孩子可以直接落本地户口,他们因为思想观念不同分道扬镳。
赛雅回临德以后,琢磨着自己创业。
因为情伤,的确郁郁寡欢,但也努力的向前看。
再加上父母扶持,赛雅在临德开了一家凯迪拉克品牌的4s店,收入极为可观。
或许人都是在爱的人离开时才知道后悔。
和赛雅分手以后,周柏林没有一天是不后悔的。
他给赛雅打了电话,让赛雅给他三年时间,许下承诺读完研以后立马回到临德,和她结婚。
他们都放不下彼此,所以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
赛雅说,再等一等岑朝,等他回来,就结婚。
因为她知道,周柏林挺想让岑朝当伴郎的。
岑朝的论文被驳回,导致他延毕了一年,他们婚礼又向后推了一年,今年,岑朝也回来了。
他们婚礼定在了五月中旬。
倪清漾驾驶证到手很长时间,也是时候买辆车,她的首选肯定是赛雅这家店。
上午九点,倪清漾到店。
在那,她见到了时隔一个月未见的岑朝。
他与周柏林坐在椅子上,男人懒懒地靠着椅背,指间夹着烟,与旁边男人一同吞云吐雾谈笑风生。
他抽烟的动作娴熟,像是老手。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倪清漾第一次看见岑朝抽烟,那晚在民宿,她知道岑朝有了抽烟的习惯,但这是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他吸烟。
男人嘴角扯着,薄唇间含着细烟,白色的烟雾顺着鼻腔涌出,他棱角分明,轮廓硬挺,眉眼之间,都不再有曾经的少年意气。
岁月磨砺后的少年,已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若是说他没了少年气,也不太恰当。
倪清漾推门进去,男人听到声响向后探了一眼,瞬间怔住。
赛雅见到她也是惊喜万分的,“妮妮?”
倪清漾事先没有告诉她会来这里。
岑朝先一步把烟按灭。
女人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开衫,里面搭着短款的加绒打底,下身是条牛仔半裙,穿搭风格简单,倪清漾天生适合这种淡淡的风格,衬的她宁静柔和又动人。
脸上淡淡的妆,更衬托女孩的温婉。
回到临德以后,岑朝每一次见她都觉得惊喜几分。
她真是出落的愈发漂亮。
倪清漾还烫了头发,弯弯的羊毛卷,头发一侧别着毛绒的发卡,赛雅注意到她的头发,眼睛直放光,“妮妮,你这头发做的也太漂亮了吧。”
“第一次尝试。”她说。
“小富婆是来给我增业绩的还是专门来看我的?”
她羞涩一笑,“增业绩的。”
“给你服务,我可是太乐意了。”
岑朝也走了过来,有了上一次的碰面,两人之间也没那么生疏,可以正常的谈话。
这一次是倪清漾先开的口:“你也在这。”
他嗯了一声,“观摩赛总的门店。”
周柏林在一旁玩笑道:“大作家不得提一辆凯雷德?”
倪清漾经不住调侃,脖子羞红了,“没你说的那么离谱。”
岑朝也是在周柏林和赛雅这里知道倪清漾这些年在做的工作,知道她写小说,也知道她有自己的咖啡店。
赛雅拉着她的手,“别理她,我们去看车,你自己看喜欢哪辆。”
来之前,倪清漾做过攻略。
有辆车,是她比较喜欢的。
凯迪拉克ct4,外观不错,价格也在她可承受范围之内。
所以在找到这辆车时,大概试了手感,也没再多逛,直接敲定。
岑朝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
周柏林抽着烟,淡淡哂笑:“还是死心不改呗?”
他淡淡的弯了弯唇,“还真是。”
“那接下来怎么着,就还是她?”
他说:“她没那个意思。”
“这能难住你?”
岑朝偏头看他一眼,唇间带笑,“你怎么回事,以前不挺反对我们的吗?”
“这不自己亲身经历了一回吗?”
“我跟赛雅分手那阵,是真的走不出来,那个时候就不知道自己想追求什么了,好像没有她以后,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
“现在呢,就觉得,要是真放不下,就得努力往回追,追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没追就错过了,你肯定后悔。”
难得在周柏林嘴里听见他这么认真的谈论爱情。
“这么多年怎么还成军师了?”岑朝说。
他弹了弹烟灰,“有了自己的爱情就得下战场当军师了。”
倪清漾办理完各种手续,还差保险和车牌号没有处理,赛雅说要去车管所,又担心她办理不好,趁此机会,她将岑朝推了过去,“你让他和你一起去,男生肯定要懂一些。”
岑朝抬了抬眉,“我有时间。”
“也行,那就麻烦你陪我跑一趟。”她没再拒绝,但语气也是够客气了。
“坐你新车可以吗?”他说。
她莞尔一笑:“不担心我车技就行。”
“也不是没坐过。”
岑朝坐了副驾驶,扣好安全带,倪清漾准备好以后,踩下油门缓缓出发,男人顺道将导航打开。
时隔一个月,他再次坐上她的车。
他还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时倪清漾打破安静的气氛,“你的腿近几年怎么样?”
他说:“还好,挺正常的。”
“现在想想,还是挺后怕的。”倪清漾说。
这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红绿灯都是红的。
等待的间隙,十分折磨人心。
倪清漾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于是提议放歌,“你想听什么?”
“随便。”
倪清漾没有太过僵硬,腾出手去找手机,她一手打着方向盘,另一手拿手机很费劲,岑朝见势说了句:“我来吧。”
他拿出手机,连接车内蓝牙。
在列表里放开这首歌。
音乐响起,气氛便不同了。
流星雨又来临。
这首歌到副歌时,难免会让他们回忆。
尤其是倪清漾。
这首歌又何尝不是她列表的首位。
倪清漾的驾驶技术不错,两人安全到达地点,在抽取车牌号时,倪清漾双眸紧紧锁住电脑屏幕,成百上千的号码飞快闪烁,她紧张的手心都冒汗。
最终按下选取号码。
界面停止。
倪清漾在数百个号码中看到了亮眼的三个九。
前边两个字母,后边三位都是纯数字。
就连车管所的管理人员都忍不住赞叹,“小姑娘,你这手气也太好了。”
想要抽到这种带着纯数字的号码需要很大的运气。
倪清漾居然给抽中了。
女孩头脑一热,激情澎湃地站起来,雀跃地转过身与他击掌,一时忘了身份,主要岑朝确实伸出手配合她。
高兴过后,再冷静下来,她手指发僵,尴尬地后退一步,转过身去看号码。
就这样,倪清漾拿到了三个九的号码牌。
回去的路上,她的嘴巴就没合起来过。
岑朝是在赛雅店门口下车的,两人告别,倪清漾驾车回了公寓,她打电话给冀情,将女人叫了下来。
车库门被人打开,走进一位穿着拖鞋和睡衣的女人。
那女人还是蓬头垢面的,像是刚睡醒,倪清漾跑过去环住冀情的胳膊,“情姐,你快看一下怎么样。”
看到那辆白色的凯迪拉克ct4,冀情清醒了许多。
看到三个九,冀情彻底清醒。
“漾漾,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成霸总了?”冀情走上前去细细观察,来来回回转悠。
冀情名下也有不少豪车,这种二三十万的车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倪清漾提了这辆车,她却尤为骄傲。
她多少是靠家里的,而这姑娘,走到现在这一步,实打实的靠自己。
这种号码牌大抵也是上天馈赠给她的。
“怎么样,情姐。”
“漾漾,你真的太棒了。”
“越来越佩服你了。”
“带你兜一圈?”
“那你得让我上楼换衣服化妆。”
“行。”倪清漾答应道。
上楼以后,冀情一头扎进卧室鼓捣那些瓶瓶罐罐,倪清漾则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在wb上,刷到当红女明星司徒伽更新的一条状态。
演员司徒伽:[你好,季如絮。]
她配了一张图片,是《如絮》的电影海报,倪清漾眼睫一颤,这与她最初敲定的演员并不是同一位,最初参与电影选角时,她挑选的是一位并不火的女孩,但是外貌与性格符合她对季如絮的构思,而现在却里里外外换成了另一个人。
司徒伽长相带有攻击性,与她构想中的季如絮相悖。
她给制片人打了通电话,得到是几句官方且撩草的解释,那个女孩演技不行,人不火也没流量,司徒伽人气高,并且可以带来很大的利益。
倪清漾也明白这中间的意思,无非就是资本家带资进组。
司徒伽的背后是整个景司娱乐。
司徒云知当初能毫不费力的把她弄进娱乐圈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夺取每一个她想要的角色,无论是那些初出茅庐的小演员,还是她这卖了版权的作者,话语权都不重要。
倪清漾又一次感受到在资本面前的无奈。
可她又不能收回版权,尽管不满意,也要继续下去。
倪清漾见过一次司徒伽,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是徐晓枝供奉的女儿。
那是去年在初漾,店里来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她戴着帽子口罩,坐在了咖啡厅最里侧的位置,没过多久,又进来一位女人。
卷发,单眼皮,薄唇。
但是看那双锐利的眼睛,倪清漾就能认得出来。
徐晓枝在认出她的那一刻也是慌张的,她大概是怕倪清漾上前,所以连忙回避眼神,避而远之。
倪清漾勾了勾唇,拿起岛台上的菜单走过去。
她放到两人中间,平静地问道:“想喝些什么?”
司徒伽说:“抹茶冰顶。”
徐晓枝迟迟不给出回应,捏着菜单的手隐隐发抖,倪清漾看向她,张了张唇,“您呢?”
“美式。”徐晓枝低声回应。
倪清漾点完抬起头,看清了司徒伽那墨镜以及口罩下的容颜。
女孩皮肤冷白,狐狸眼上挑着既显锐利又不失妩媚,她的脸颊很瘦,下颌线条流畅分明,脸型轮廓上透着几分难以靠近的气息,是块不多得的美人胚子。
本人甚至比大荧幕上要漂亮。
她转身离开。
倪清漾几次三番的望去,看见的都是徐晓枝以一种卑微的姿态面对着司徒伽,她觉得既可悲又可笑。
原来她真的只是对自己狠心。
说不要就不要,对别人,恨不得卑微的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也是在那次,倪清漾对司徒伽有了初步的印象。
网络上有人说司徒家族与岑家会联姻,岑朝和司徒伽天造地设一对。
尤其在岑朝回国以后,这样的言论更不在少数。
冀情在衣柜前纠结衣服,过了一会,还是把倪清漾叫进卧室,帮忙选择。
倪清漾按她平时的喜好挑了一身。
收拾完整,总算出门。
倪清漾载着冀情在江边兜风,穿过了许多条街道,吹遍临德市的晚风,最后去了一家烤肉店。
然后,遇见了同在一家店铺的岑朝。
她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看见那间包厢,里面坐着六七个男人,年纪大概都在二十六七岁,她看见岑朝时,男人刚好起身去门口的推车上拿烟,他没看向外边,所以没有看见倪清漾。
男人点燃一支烟,同旁边人吞云吐雾,倪清漾定定地站在原地,冀情不免有些疑惑,“漾漾,怎么不走了?”
她摇了摇头,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一同进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