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六日,那暖煦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成都的大街小巷,此日恰是李铁船的生辰,成都浓郁的喜庆氛围如氤氲的雾气,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古老的街道两旁,担担面的臊子在锅中翻滚跳跃,龙抄手的汤头浓郁醇厚,钟水饺的甜辣滋味相互交融,街头的艺人表演着五花八门的技艺,孩子们似一群活泼的小精灵,在人群中欢快地穿梭嬉戏。
李准一心为博父亲欢心,精心筹备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堂会之上,人声鼎沸,欢声笑语如潮水般交织汇聚。成都的川剧名角们依次粉墨登场,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徐徐拉开帷幕。只见那表演口腔喷火绝技的演员,深吸一口气,腮帮子瞬间鼓胀如球,仿若一只充气的蛤蟆,紧接着猛地用力喷出,刹那间,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怒龙般呼啸而出,瞬间照亮了整个舞台,那炽热的光芒映照着观众们惊愕赞叹的面容,众人不禁齐声鼓掌叫好,声浪如雷。川剧变脸更是令人称奇叫绝,演员的手法快如闪电,一抬手,一转头,一张张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脸谱便在须臾之间交替变换,仿若施了魔法一般,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四川金钱板的节奏明快爽朗,如疾风骤雨,演员手持金钱板,有节奏地敲击着,那清脆的声响恰似灵动的音符,跳跃在空气中。
李铁船端坐在椅子上,双眸紧紧盯着舞台,脸上洋溢着幸福满溢的笑容,仿若被这欢乐的氛围所感染,时而微微点头,似在对演员的精彩表演表示赞许;时而跟着节奏轻轻拍手,那有节奏的掌声与表演的韵律相得益彰。他沉浸其中,看了两个多小时仍毫无倦意,连声称道过瘾。在这一刻,他仿若忘却了缠身的病痛,全身心地沉浸在这欢乐的海洋之中,尽享天伦之乐。
生日过后的次日,李铁船接获朝廷的圣旨:应陕西巡抚岑春煊及山西巡抚锡良联名保荐,改派李徵庸为南洋捐纳大臣,督办陕西山西赈捐事宜。
接旨之际,李铁船双手微微颤抖,那圣旨仿佛有千斤之重,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眼中闪烁着兴奋难抑的光芒,转头对李准说道:“准儿啊,你且瞧瞧这圣旨,此乃天赐良机!我终于可以踏出四川,一展身手,且还能借机寻觅治病良方,这岂不是上苍眷顾,命运垂青?” 李准赶忙点头应和,神色恭敬:“爸,这是吉祥之兆。”
春节期间,成都的街头张灯结彩,宛如一片灯的海洋,处处洋溢着浓郁的喜庆氛围。李准陪伴在父亲身旁,漫步于成都的街头, 目睹这热闹非凡的景象,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笑着说道:“爸,这新年的成都真是热闹非凡,您瞧这满街的红灯笼,红得那般喜庆,恰似这新年的盛景,映照得人心也跟着暖烘烘的。” 李铁船亦微笑着回应,眼神中满是慈爱:“是啊,准儿,有你在身边陪伴,这年过得舒心惬意,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大年初八,此乃中国人传统的出门上班或做生意的良辰吉日。虽说李铁船的病情已有所好转,然身体依旧孱弱,难以骑马驰骋,无奈之下,只好与三个儿子一同乘船,沿着沱江、嘉陵江水路,奔赴重庆。
待抵达朝天门码头时,李准的二伯父李佑哲以及义兄李一山早已伫立在那里,翘首以盼。李准谨遵父亲的嘱托,双手虔诚地捧着装满家族企业分红的钱袋,毕恭毕敬地递向二伯父,口中说道:“二伯,这是父亲特意交代给您的。这一年来家族企业运营顺遂,略有盈余,父亲时刻惦记着您的辛劳与付出,望您务必收好。” 李佑哲接过钱袋,眼眶不禁微微湿润,声音略带哽咽:“准儿啊,你父亲着实有心了,这份情谊,我铭记于心。你们此去山高水长,路途遥远,千万要多加小心,保重自身。” 李铁船兄弟二人相向而立,彼此的眼神中盈满了不舍与牵挂,李铁船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兄弟的手,声音因激动而略带颤抖,略显哽咽:“二哥,此一别,山川迢递,不知何时方能再相见。你定要多多保重自己,切莫挂念我等。” 李佑哲亦用力回握,目光坚定:“三弟,你亦务必平安归来,你我兄弟之情,山高水长,永不磨灭。” 养子李一山亦随船护送父亲前往广东,一家人在码头依依惜别,那分别的场景,弥漫着浓浓的亲情与离别的感伤,仿若一幅饱含深情的画卷,令人动容。
二月,李铁船一家顺利抵达武汉。武汉这座繁华的大都市,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与无限的活力。张之洞闻得李铁船前来,极为热忱地招待了他们。张之洞对李铁船创办实业的卓越才能钦佩有加,故而满怀热情地邀请李铁船就任湖北纺纱织布局总办,满心期望能与之携手并肩,共同开拓发展湖北的实业宏图。
李铁船心中对张之洞的赏识感激涕零,然他深知自己已受命于朝廷,前往陕西山西督办赈捐之事,此乃职责所在,难以更改,无奈之下,只能婉言谢绝张之洞的盛情邀请。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神色诚恳地对张之洞说道:“老师,您的深情厚谊与殷切期望,学生心领神会。您亦知晓,我如今已接获朝廷之命,要去督办陕西山西赈捐之事,我实难分身,只能辜负您的一番美意了,还望您海涵。”
张之洞微微颔首,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惋惜:“铁船啊,只可惜不能与你携手共事图像。”
一家人乘船辗转抵达上海后,又接获朝廷圣旨,应李鸿章中堂保荐,李铁船兼办顺天直隶两府善后赈灾事务,需统一筹措款项并分解支付。李铁船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神色庄重肃穆,转身朝着京城方向,深深地鞠躬行礼,口中说道:“臣定当殚精竭虑,竭尽全力,不负朝廷之信任于重托。” 言语间,亦难掩其因得朝廷信任而油然而生的自豪之情。
四月的广州,已是春暖花开之际,大地复苏,万物生长,处处一片莺歌燕舞,繁花似锦,全家人安然回到广州。
天平街黄夫人于正月初五喜得第四女儿蕙荪,这本是一件令人欣喜若狂的大喜事,然仂令人痛心疾首的是,其三女儿尚不足半岁便不幸夭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仿若一片阴霾笼罩在家庭上空,使得家中的气氛又多了一丝凝重与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