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缓缓面向靠南座的西太后下跪,他的动作如同古老的祭祀仪式般缓慢而凝重,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注入了对太后的无上敬畏之情。他的双手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地取下官帽,那官帽上的翅羽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泽,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寒星。他将翅羽朝上,轻轻地、稳稳地放在垫子上,这个过程中,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 “怦怦” 声在寂静中愈发响亮,仿佛是敲响在灵魂深处的警钟。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紧张与惶恐,那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他还是鼓足勇气,有些拘谨地大声说道:“臣李准跪请皇太后圣安!” 那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古老的钟声,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肃穆与庄严,在这黑暗的空间里久久不散。
随后,他右手稳稳地端着官帽,缓缓起立。他的动作如同慢动作回放般谨慎,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懈怠。起立后,他横行四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之上,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他轻轻地跪在皇上面前,那姿态如同在向神明献祭般虔诚。
他依旧将帽子放在垫子上,再次鼓起勇气,大声说道:“臣李准跪请皇上圣安。”
这一次,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愈发洪亮,宛如洪钟大吕,打破了宫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在空气中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说完,他将官帽庄重地戴在头上,然后起立,向南横走4步,再次在太后前面跪下。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敬畏地看向皇上,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对皇上的敬重,也有对当下局势的忐忑。
清德宗爱新觉罗?载湉,生于 1871 年8月14日,与李准同年,却小半岁。这位承载着大清王朝命运的皇帝,是清朝第十一位皇帝,定都北京后的第九位皇帝,在位年号光绪,史称光绪帝。自从变法失败后,他就像是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雄鹰,被无情地剥夺了一切权利,每次早朝时,他虽仍与西太后同台,但他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筒线木偶,一个被剥夺了声音的应声筒罢了。曾经眼中闪耀的光芒,如今已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只留下深深的无奈与悲哀。
光绪皇上微微张开嘴唇,那干裂的嘴唇仿佛诉说着他这些年来所遭受的苦难。他用那如同蚊子嗡嗡般细小的声音说道:“你从哪里来?” 他正值壮年,本应是意气风发之时,然而长期的压抑和折磨却让他瘦弱不堪。他的身体在那宽大的龙袍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那龙袍本应是权力与尊严的象征,如今却更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锁,将他那瘦弱的身躯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如果不是进来前内宫侍卫太监提前告知说了一遍,李准根本无法听清皇上到底说了什么。那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虚无缥缈,几不可闻。
李准听到皇上的询问,心中猛地一震,仿佛有一道电流穿过他的身体。他努力压抑着那如同惊涛骇浪般激动的心情,双手在袖中紧紧握拳,微微颤抖着。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可那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大声回答道:“臣从广东来。”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皇上深深的敬重,那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在这黑暗的宫殿中闪烁着忠诚的光芒。尽管皇上此时已失势,但在他心中,皇上依然是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是大清王朝的象征,是他心中永不磨灭的信仰。
近在咫尺,但光绪皇帝的声音依旧细小得如同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一路都好?” 那声音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李准赶忙调匀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温和,轻声回答:“臣一路都很好。” 他的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而缓慢,生怕惊扰了这如履薄冰的氛围。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那态度就像是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充满敬畏。
皇上说完,便不再言语,他那空洞的眼神呆呆地看向西太后,那目光中蕴含着无尽的复杂情感。
慈禧太后,叶赫那拉氏,满洲镶蓝旗人,她的一生就像一部波澜壮阔的传奇,却也给大清王朝带来了无尽的动荡。生于清道光十五年十月,咸丰二年五月,她如一朵娇艳的鲜花初入宫闱,被封为兰贵人咸丰四年,她顺利晋封为懿嫔,咸丰六年,她生下皇子载淳,也就是后来的同治皇帝,晋封懿妃。咸丰七年,她再次晋封为懿贵妃。咸丰十一年,咸丰皇帝在那病榻之上,他下诏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并分别赐予皇后钮祜禄氏及皇太子载淳 “同道堂”“御赏” 玺。同治元年,懿贵妃叶赫那拉氏以载淳生母的身份晋封皇太后,称圣母皇太后,并上徽号慈禧。
同治十三年底,同治帝载淳在养心殿平安室英年早逝,同治帝并无子嗣。慈禧太后立醇亲王奕譞之子(即慈禧胞妹之子)载湉为皇帝,两太后再次垂帘听政。光绪七年,慈安皇太后暴死,戊戌年,慈禧太后再次展现出她铁血无情的一面,发动政变,她取消了一切新政。
太后微微倾身,轻声问道:“你从广东来,一路都好?” 她的声音平和清悦,宛如山间清泉流淌,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且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那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竟丝毫没有岁月侵蚀的沙哑与虚弱。
李准内心一怔,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发出的声音。李准本就紧张万分的心弦猛地一紧,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抑住那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却依旧响亮地回答:“臣,从广东来,一路都很好。”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地面,不敢有丝毫懈怠,额头已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
太后嘴角微微上扬,问道:“你与几人同来的?”
李准小心回答:“老家一小跟班与我同行。”
太后露出一抹和悦的微笑,继续问道:“你在北京有住宅吗?”
李准老实回答:“卧,没有。”
太后问:“那你到北京后住在哪里?”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好奇,仿佛对李准的行程饶有兴趣。
李准赶忙大声回答:“臣住在长发客栈。” 他的声音在宫殿里回响,带着一种臣子对太后询问的尊重,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太后微微点头,眼神依然温和,又问道:“你到园子又住哪里?” 她的目光如同轻柔的微风,拂过李准的脸庞。
李准挺直了腰杆,朗声回答:“臣住在外务部公所。”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像是在汇报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太后轻轻点头,轻声说道:“哦,你很聪明,是离这里很近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李准紧绷的神经在太后温和的话语中稍稍放松了一些,他下意识地点头回答:“事先打听的。” 那点头的动作略显僵硬,却满是对太后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