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听闻此言,眼眶瞬间泛红,眼睛变得湿润而红润,鼻子一酸,无尽的悲伤如汹涌的潮水般在心中涌起。他拼尽全力强忍着,不让那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夺眶而出,只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小声地呜咽着回答:“臣先父是在任期上去世的,后蒙皇太后皇上天恩,?银厚藏,追赠内阁学士衔,按照侍郎标准给予抚恤金。”
李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那破碎不堪、满是伤痛的心间艰难地挤出,每吐出一个音节,都伴随着内心深处的刺痛。说完,他再次以无比恭敬的姿态取下官帽,朝着太后和皇上所在的方向,缓缓而又沉重地叩首三下。那额头触地的声音,在这寂静得如同死亡深渊般的宫殿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每一下都仿佛是他对先父深深的敬重之情的回响,也是对浩荡皇恩的诚挚感激的倾诉。此时,一阵冷风从殿外吹来,穿过门缝发出 “呜呜” 的声响,似是在为这悲伤的氛围添上一笔凄凉的色彩。
太后感慨地轻叹了一声,那叹息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怜悯。她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宛如春日暖阳照拂在李准身上,注视着他问道:“你父亲多大年纪过去的,家里弟兄儿女几个?”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长辈式的关怀,让这冰冷的宫殿有了一丝别样的温度。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太后语气的转变而变得不再那么凝重,烛火也似乎稳定了些,不再疯狂地摇曳。
李准努力地调整呼吸,试图平复那如波涛般汹涌的情绪。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悲伤回答道:“臣先父54岁时走的,家里有兄弟2人,亲弟12岁,是庶母所生,如今还在读书。臣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大女的18岁,小女的16岁,年儿子仅10岁。”
太后问:“有读书吗?”
李准回答:“他们现在都还在读书。” 话语间,满是对家人浓浓的牵挂与担忧,仿佛那些亲人的面容在他眼前一一浮现,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他对家庭的责任与深情。
太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轻声叹息道:“你父亲年纪不大就走了,怪可惜的。你弟弟子女也还小,你可要好好培养他们。他们有读英文吗?” 她的声音温和而亲切,带着一丝关切,就像一位普通的长辈在关心晚辈的生活琐事,关心着他们的成长与教育。此时,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恰好照在宫殿的一角,尘埃在光线中飞舞,像是无数的精灵在跳跃。
李准赶忙回答:“他们有读英文的,臣,也读英文。”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敬畏看向太后,眼神交汇间,仿佛有一丝微妙的情感在空气中流转。那束阳光逐渐移动,照亮了他们周围的一小片区域,给人一种温暖而祥和的错觉。
太后闻言,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如同绽放的花朵,驱散了些许宫殿中的肃杀之气,说道:“哦,很好!我也读英文,我们中文需认一个字儿才算一个字,英文只要知道音调就可以拼成字了,它比中文容易多了,而且读过那国文字,就可说那国的话,说话与文字是一气的。不像中国文字,文字是文字,说话是说话。”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英文浓厚的兴趣,像是在分享一个新奇而有趣的发现,那眼中闪烁的光芒,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童真般的好奇。随着太后的话语,宫殿内似乎也明亮了一些,仿佛被她的情绪所感染。
李准顺着太后的话,恭敬地回答:“是。” 他的心中对太后此时展现出的和蔼有些许惊讶,这种和蔼在这森严的宫廷之中显得如此特别。但他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一个神经都紧绷着,时刻保持着臣子应有的谨慎。
太后微微招手,那手势轻柔而优雅,示意皇帝诵读那份两广总督岑春煊与广东巡抚张人俊联合保荐函。皇帝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略显虚弱地回荡着,念道:“查该员才识明敏勇于任事,在粤数年,历任营务统兵及省局各要差,改良章程整治腐败大胆用人 成交显着。”
太后插话说:“李鸿章生前也夸你是大清捐纳第一人。”
李准惶恐说:“臣只是借用父亲的信誉,广东乡亲相信罢了。”
皇上继续念:“前年捕获匪首区新,上年招降西江李北海,均系该员之限界努力;新会县属山匪、香山县沙匪,素称凶悍党羽众多,臣等布置该员督队亲往剿办,该员谋定后动设法围攻,披甲行间不避艰险,终于获得地方平安。近年粤省论治军之才,长于缉捕者必于该员首屈一指。而日常工作一丝不苟,清正廉洁热心公益,多次捐助学堂,经费巨大,其才略志趣圴为广东不可多得之人才。现据实禀报向吏部推荐。” 皇帝诵读之时,殿内的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
太后静静地聆听着,表情严肃,忽地提高音调说道:“你在广东钱局、海防善后局、营务处办的大事可是不少了?岑春煊、张人俊都说你才识明敏勇于任事很得力。” 她的目光如锐利的箭矢般投向李准,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从他的表情中洞察出所有隐藏的心思。
李准赶忙低下头,谦逊地回答:“臣不过见事做事,认真去办,并无特别能力。”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神色,然而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他深知这官场中的夸赞背后,往往是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如同看不见的丝线,交织成一张巨大而危险的网。阴影在宫殿内蔓延,使得周围的环境愈发压抑。
太后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高兴地说:“你能认真办事,就算能干。你此次由上海来经过天津,有见袁世凯没有?”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神秘而莫测。
李准心中一凛,像是有一阵寒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