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答案从一开始就摆在那里。
为何团员们天生的肉体会被视为“固有特性”？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生来与常人不同的普通人，弗兰克·艾德斯坦的生化操纵能力不可能对他们无效。
然而，系统却将他们的异形肉体视为“特性”。
这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团员们生来就是怪物，这是德沃鲁特造成的。
正因如此，他们的身体特征才被视为“特性”。
父母身上的德沃鲁特在胎儿时期就传染给了他们。
从身体开始成形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基因就与德沃鲁特结合在了一起。
所以，即使是生化术师的力量也无法操纵他们的身体。
这一切让弗兰克心中又浮现出一个疑问。
弗兰克·艾德斯坦为何要将他们聚集起来？
“他们只是长得和我们不一样而已！他们的出现和现在的瘟疫没有任何关系！更重要的是，多亏了弗兰克先生，你们才得以痊愈，不是吗？”
瓦伦蒂娜挡在众人面前，为弗兰克辩护。
然而，名为怀疑的恶魔已经盘踞在了人们的心头。
“可，可是修女，您看，这也太巧合了。这些被诅咒的怪物出现在我们村子附近，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没错！那种不洁的存在，生下来就该被驱逐出村子，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我很怀疑这个魔法师是不是真的治好了我们！他会不会是想把我们改造成怪物，然后在马戏团里奴役我们？”
看着人们肆意臆测，伊万年科骑士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
“都给我住嘴！现在在这里吵闹的，都是还没接受治疗的人吧？接受了魔法师大人治疗的人，现在不都好好的吗！”
“哎呀，骑士大人！您这话也太天真了吧？”
“他肯定是想把染上瘟疫的人都变成怪物，然后为他卖命，而那些治好的人，就是用来喂怪物的饵食！”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伊万年科正要继续争辩，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怪叫。
“嗬嗬嗬！食物，食物！”
“啊，里面……有，有人！……吃了他们！”
“叽叽叽！活的……好吃！”
那是人类的声音，但却完全不像人类。
关键的是，这些声音正朝着他们逼近。
原本针对弗兰克的喧嚣顿时平息下来。
人们闭上嘴巴，面面相觑。
四周安静得甚至能听到彼此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些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抵达了教堂门口。
然后，它们毫不犹豫地冲了进来。
咚咚咚。
它们开始疯狂地捶打教堂的大门。
“食物……！”
“吃掉他们！”
人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从门口退开。
就连士兵们也不例外。
于是，只剩下弗兰克、瓦伦蒂娜和伊万年科三人站在众人面前，挡住了入口。
就在感染者们近在咫尺的时候，弗兰克眼前浮现出一条信息。
【“支线任务——治疗瘟疫”失败。作为惩罚，德沃鲁特减少200个。】
状态栏恢复了。
弗兰克吸收的德沃鲁特已经全部完成了从属化。
他暗自叹了口气。
任务目标是治疗200人。
弗兰克目前已经治疗了大约100名患者。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任务失败的信息，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现在可以治疗的村民已经不足100人了。
弗兰克瞥了一眼教堂内部。
惊恐万分的村民们此时正惶恐的看着他。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却被他们误解为对忘恩负义的自己的嘲讽，于是纷纷躲开了他的视线。
也难怪，刚才他们还叫嚣着弗兰克要将他们变成怪物，要杀了他们，而现在，当感染者真的出现时，他们指责的对象却又成了保护他们的三个人。
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弗兰克先生没有做错任何事。”
瓦伦蒂娜轻轻地搂住弗兰克的肩膀，低声说道。
“我不会因为您是魔法师就怀疑您。您是个好人。”
她的话让弗兰克的心头一阵刺痛。
她知道自己是在安慰谁吗？
她正在追捕的，正是他本人。
“我知道您要带着团员们一起参加马戏团大奖赛，我会更加支持你们的。”
瓦伦蒂娜的话让弗兰克露出一丝苦笑。
生来就是残疾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些团员们……
他们的命运从出生起就被诅咒疫病扭曲了。
弗兰克是因为同情他们才收留他们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内心该有多么轻松啊。
tt1中出现过的团员们的身影浮现在弗兰克的脑海中。
他们对世界的怨恨和愤怒，已经将他们的内心也变成了怪物。
诅咒疫病、德沃鲁特、从属化、怪物团员。
将这一切联系起来，一个可怕的推测呼之欲出。
弗兰克·艾德斯坦在故意散播诅咒疫病，以人类为养分培育德沃鲁特，并将瘟疫的副产品——怪物团员们聚集起来，利用他们对世界的愤怒，将他们变成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
弗兰克·艾德斯坦是造成他们不幸过去的罪魁祸首，也是引领他们走向不幸未来的邪恶死神。
更关键的是，这个扭曲的恶魔，正是现在的他。
弗兰克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甩开这位不断安慰自己的圣女的冲动。
他想大声告诉她，你安慰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大，但大门却纹丝不动。
大门由厚实的原木制成，数十个钢铁铰链牢牢地将其固定在石墙上。
基辅的教堂在必要时也可以作为堡垒使用。
就算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士兵用攻城锤合力撞击，恐怕也难以撼动分毫，更别提赤手空拳地乱砸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它们改变了策略。
“请开门！”
“我们……不是怪物！”
敲门声突然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孩子们的哭喊声。
那是不到十岁孩童的声音。
是模拟声带发出的吗？
瓦伦蒂娜和伊万年科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动摇。
一个是与恶魔打交道的专家，一个是身经百战的骑士。
他们不会被这种小伎俩迷惑。
但村民们不一样。
他们听到孩子的声音，开始骚动起来。
“现在是孩子们在敲门吗？”
“可是我刚才明明听到了怪物的声音啊？”
“难道我们是因为太害怕了，所以出现了幻听？”
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冲了出来。
“哎呀，那是我儿子的声音！让开！妈妈来了！”
与此同时，外面的孩子们哭喊得更大声了。
“妈妈！妈妈！”
“开门啊！”
“爸爸！爸爸！”
“怪物要追上来了，快开门啊！”
弗兰克正要阻止那个女人，伊万年科骑士却抢先一步。
砰！
他用剑鞘狠狠地击中了正要打开侧门的女人后脑勺。
中年妇女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伊万年科骑士面无表情地确认女人已经昏迷，然后环视众人。
“现在还有谁相信那是真的小孩？”
他冰冷的一句话，让村民们纷纷摇头。
狂信徒们发现这招也不管用，于是又想出了新的策略。
“它们，它们……正在合体！”
在钟楼上了望的士兵喊道。
“你说什么？合体？”
伊万年科骑士要求他详细说明，但弗兰克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游戏中狂信徒们惯用的伎俩。
它们可以融合彼此的肉体，进行更强大的改造。
如果数百名狂信徒融合在一起，那力量必然非同小可。
“快离开大门！”
听到弗兰克的喊声，伊万年科骑士下意识地闪到一旁。
就在这时，教堂的正门被撞破，一个东西飞了进来。
轰！
一声巨响，整个教堂都剧烈震动起来。
“啊！”
“什，什么东西？”
木屑碎片四处飞溅。
弗兰克透过弥漫的尘土，看向那个穿门而入的东西。
那是一根由纠结在一起的，不断跳动的血红色肌肉块组成的柱状物。
在那根直径足有合抱粗的柱状物顶端，连接着一把比人还大的象牙色利刃。
那是狂信徒的招牌技能之一——“伪螳螂之刃”。
只不过，现在它变成了超大型版本。
嘎吱—— 咚！
一个巨大的身影撞破教堂大门，挤了进来。
“啊啊啊！那是什么？”
“怪，怪物啊！”
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向教堂深处退去。
那是一个比大象还要大上数倍的生物。
然而，称它为生物，却让人本能地感到抗拒。
它看起来就像是由数百个人类揉捏在一起形成的。
在它的肩膀、腿、腹部、背部等各个部位，都长着人类的面孔、手和脚。
它们看到活着的村民，顿时变得疯狂起来。
“嗬嗬嗬！”
“食物！”
“咯咯咯！”
由狂信徒融合而成的精英怪物。
肉块。
在游戏中，就算1000人融合在一起，看起来也只是一坨丑陋的土豆。
但如今亲眼见到，其压迫力却令人窒息。
从它的体型来看，至少有300人融合在了里面。
“所有人退到我身后！”
瓦伦蒂娜的双拳中分别射出两柄超过三米长的光之长矛。
与这强大的气势相比，保护她身体的光之屏障却显得十分脆弱。
因为治疗了上百名瘟疫患者，她的神圣之力已经消耗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不祥的预感闪过弗兰克的脑海。
tt3最终阶段的画面。
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圣女出现在那里。
不行。
绝对不行！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她陷入危险。
在面对肉块怪物的瞬间，弗兰克想起来了。
在原着中，饮下弗兰克·艾德斯坦的鲜血，便是狂信徒的“洗礼”。
而他之前，的确流过血。
其中蕴含着大量正在进行从属化的德沃鲁特。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如何作用的，但这肯定是导致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弗兰克拍了拍瓦伦蒂娜的肩膀。
“弗兰克先生？”
“请你保护好大家。”
他越过瓦伦蒂娜，缓步走到前面。
肉块上所有的眼睛都转向了他。
从它臀部伸出的，如同蝎子尾巴一般的伪螳螂之刃也对准了他。
“您在做什么！弗兰克先生！快退回来！”
瓦伦蒂娜的喊声中充满了焦急，弗兰克微微摇了摇头，淡然的抬头看向肉块怪物。
“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你们。”
“弗兰克先生！”
十几米长的刀刃鞭子朝着弗兰克飞来。
轰！
他伸出双臂，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头晕目眩。
他能保持清醒，多亏了笑面人。
5.0的肌肉强度和组织硬度勉强扛住了这股力量。
弗兰克环顾四周。
村民们就站在他旁边。
他被这刀刃击退了足足十米远。
没昏过去真是万幸。
“您，您还活着吗？”
一向坚强的瓦伦蒂娜，眼中竟然噙满了泪水。
弗兰克对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然后，他将手放在了贯穿自己腰部的刀刃上。
生化术师还有一个特权。
那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只用过一次的能力。
在艾拉落水的时候。
为了补充不足的德沃鲁特，他分解了一个自己原有的特性。
移除自己身上的特性，可以返还一半消耗的德沃鲁特。
而移除他人身上的特性，则需要消耗相当于创造该特性一半的德沃鲁特。
弗兰克用尽全力抓住触手，不让它逃脱。
然后，他发动了能力。
“……分解！”
咔嚓——！
嘎吱……嘎吱嘎吱……
血肉和骨骼扭曲的触感通过手臂传递过来。
伴随着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怪物的肌肉喷涌着鲜血一块块地爆裂开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发出痛苦的惨叫。
弗兰克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差点忘了，弗兰克·艾德斯坦可是可以将特性分解，还原成“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