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赶忙追问:“老李,到底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李若琏脸色极为难看,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大人,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那可就是捅破天了。
卑职已经下了封口令,不许弟兄们乱说。”
听李若琏这么说,江宁更加疑惑了。
过了一会,李若琏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当今皇后娘娘并非国丈的亲生女儿,而是其收养的养女。”
听到这个消息,江宁犹如遭受雷击,整个人愣在当场,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半晌过后,他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李若琏,说道:“老李,你不会搞错吧?
这消息靠谱吗?”李若琏咬了咬牙,说道:“大人,消息千真万确,是卑职安排在国丈府上的锦衣卫密探三方汇总的结果。”
江宁沉默了许久,脸色十分难看,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李若琏继续说道:“大人,当今皇后娘娘本是盗匪之女,就连太康伯张国纪原本也是江湖绿林中人。
大约十几年前,皇后娘娘的亲生父亲所率领的匪众被官府剿灭后,张国纪便收养了皇后娘娘,对外宣称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从此张国纪更名换姓,在河南府祥符县安家立业,摇身一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张员外。”
江宁此刻脸色煞白,连手都颤抖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经过自己多番布置,皇宫已经不会再有什么隐患了。
可谁能想到,当今皇后娘娘竟然是盗匪之女,而自己对此竟一直浑然不知。
还是之前朱由校提点之后,自己才起了疑心,原本以为这位国丈和东林党搅和到一起去了,没成想仔细调查之后,才发现了这个惊天大秘。
难怪李若琏在开口之前,脸色会那般难看,这消息一旦传出去,绝对称得上是大明皇室的第一丑闻。
当今天子的结发妻子,竟然是盗匪的女儿,这要传出去了,让天下臣民知道了,足以动摇朱由校的皇位。
江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震惊与慌乱,赶忙问道:“老李,既然如此,那当初皇后娘娘又是怎样通过层层选秀,顺利入宫的呢?”
李若琏沉声说道:“大人,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
这其中有东林党人在外面暗中运作,帮她遮掩身份。
而后宫的刘太妃及其弟弟刘岱也在其中推波助澜,就连负责为皇上选秀的太监,都是刘太妃一手安排的。
而且据锦衣卫密探传回来的消息,这位皇后娘娘在陛下刚登基的时候,就已经被内定了。”
江宁气得浑身直哆嗦,万万没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让他如何向朱由校交代呢?
江宁脸色愈发阴沉,他压低声音说道:“老李,把你所知道的消息毫无保留地全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许漏。”
李若琏闻言,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赶忙点头说道:“大人,这消息是昨晚才探查清楚的。
东林党中有人给张国纪送来书信,信中询问刘太妃之死以及其弟刘岱被贬出京的缘由。
并且以皇后娘娘的真实身份作为把柄。
要挟张国纪去劝说皇后娘娘,让她在陛下面前为东林党人美言几句,进而推翻大人您之前制定的针对东林党人的政策。
张国纪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并且给了回信,希望此事过后双方就此两清,不要再继续纠缠。
就在今天早上,张国纪已经递了牌子进宫,去面见皇后娘娘了。”
江宁“嚯”地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茶杯“哐当”一声摔落在地。
他双眼怒目圆睁,仿佛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欺天了。!
老李,咱们这就进宫,面见陛下!”
看着江宁如此愤怒的表情,李若琏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那国丈那边……”
江宁冷哼一声,冷冷说道:“一天十二个时辰,派人死死盯紧国丈。
他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给我详细记录下来,一日三次向我汇报。
至于给国丈送信的那个人,先别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但必须牢牢监视。
最好能顺藤摸瓜,把幕后之人揪出来!”
江宁赶忙匆匆擦了把脸,迅速穿好官服,披上披风,与李若琏一同骑着马,在锦衣卫的护卫下直奔皇宫午门。
抵达午门之后,二人按照规矩递上腰牌,便径直往宫内走去。
没承想,两人刚走没几步,就瞧见国丈张国纪脸色阴沉地往宫外走来。
隔着老远,张国纪瞧见江宁,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热情地打起招呼:“江大人,许久不见了呀!
不知江大人这大清早的,进宫所为何事?”
江宁也笑着回应道:“原来是国丈啊!
本官今日进宫,是要向陛下汇报公事。
不知国丈今日进宫,是来探望皇后娘娘的吗?”
张国纪微微一笑,说道:“老夫确实许久未见皇后娘娘了,今日便进宫来探望一番。”
江宁紧紧盯着张国纪的表情,从他脸上的神色来看,张国纪显然心情不佳。
江宁随意应付了两句,便与李若琏匆匆朝御书房赶去。
………
来到御书房门外,只见方正化的干儿子方孝忠守在门口。
他看到江宁,赶忙上前恭敬行礼。
江宁笑着说道:“小方公公,劳烦通传一声。”
方孝忠赶忙转身进入御书房。
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江大人、李大人,皇上有请。”
江宁点了点头,随即从手中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方孝忠见状,赶忙后退几步,一脸惶恐地说道:“江大人,这可使不得呀!
您这是折煞奴婢了,要是让干爹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奴婢的皮。”
见此情形,江宁也不再坚持,当即与李若琏一同往进入御书房。
进入御书房后,只见朱由校正坐在桌前,批阅奏折,方正化则站在他身旁,为他研墨。
看到江宁和李若琏到来,朱由校微微一笑,说道:“江兄呀,不知什么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大清早的,你竟然舍得离开被窝?
方大伴,赐座上茶。”
方正化立刻吩咐小太监端来两把椅子,随后又奉上两杯热茶。
江宁接过茶杯,轻咳两声,神情凝重地说道:“陛下,臣有极为重大之事要向陛下禀报,还请方公公亲自守在殿外。”
方正化闻言,赶忙起身,带着一众太监宫女往殿外走去,并顺手关上了殿门。
朱由校一脸好奇,问道:“江兄,究竟是什么大事呀?
难道又抓到贪官了?
不知道这次能抄出多少银子?”
江宁面色愈发凝重,沉声说道:“陛下,让您失望了,此次并非抓到贪官,而是臣查到一桩惊天隐秘。
事出紧急,臣不敢有丝毫耽搁,所以大清早便赶来向陛下当面禀报。”
听到江宁这话,朱由校心里明白,这必定是极为要紧的大事,便说道:“江兄,你但说无妨,朕听着就是了。”
随后,江宁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来,向御案走去。
看着江宁这般举动,朱由校心中的好奇愈发浓烈。
江宁站定后,压低声音说道:“陛下,前段时间,臣安排锦衣卫密探紧盯国丈太康伯张国纪的府上。
就在昨日,竟查到了一件重大之事。”
说到此处,江宁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心里清楚,一旦说出这桩惊天秘闻,朱由校定会当场暴怒。
但无论从臣子的本分,还是与朱由校的兄弟情谊出发,他都不能有所隐瞒。
朱由校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开口问道:“江兄,国丈府上又出什么事了?”
随即,江宁便将所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朱由校。
说完之后,江宁已经做好了承受朱由校怒火的准备。
然而,出乎江宁意料的是,朱由校听完之后,竟出奇地平静。
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江兄,朕知道了。
你对朕毫无隐瞒,足见你是真把朕当兄弟,朕很欣慰。”
江宁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本已料定朱由校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淡定,仿若没事人一样。
他赶忙开口说道:“陛下,您真的听清楚了吗?
要是没听清楚,臣还可以再说一遍。”
朱由校一脸平静,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江兄,朕听清楚了,你不必再说了。
朕问你,知道这件事的都有哪些人?”
江宁赶忙回禀道:“回陛下,除了臣与李若琏之外,便只有国丈府上的几位锦衣卫密探知晓。”
朱由校闻言,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地说道:“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稍后朕自会有赏赐。”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李若琏,捧着茶杯的手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自古以来,但凡涉及皇家秘闻之人,又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江宁与皇上亲如兄弟,就算皇上龙颜大怒,顶多也就是训斥几句。
可他李若琏却没有江宁这般过硬的关系和背景,搞不好皇上一怒之下,直接就将他灭口,也并非没有可能。
如今,皇上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居然出奇地平静,这种平静反而让李若琏更加心生恐惧。
此刻,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平静,三人都沉默不语。
朱由校静静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不发,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江宁见此情形,也不敢贸然开口,他实在摸不准朱由校到底是真的动怒了,只是强忍着不发火,还是另有打算。
而李若琏此刻已然开始疯狂脑补,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请江大人去拜托老神仙,帮自己挑选一块风水宝地。
要是能再让老神仙亲自操办一场法事超度自己,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他小李子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尽心尽力地孝顺老神仙,孝心天地可鉴呀!
这般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越发觉得恐惧,握着茶杯的手愈发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