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闻言又是一愣。
难道不是?
他的神情都写在了脸上,王熙凤瞧见了便迭声冷笑。
“就知道你们在打这个算盘!”
“不过实话告诉你说,若是我父亲逼我,我便一头从船上扎水里去,死给他看!”
这话若是旁人说出来,贾珠尚可不信。可这是王熙凤说的,他却不能不信。
她自幼穿男装啊,当男儿教养,性子刚烈,说一不二,绝非普通女孩儿家可比。
“凤哥儿你万勿如此!”
贾珠惊得心跳都颤了,急切之间忍不住伸出手去抓王熙凤的手。
“我们的婚事,若你不愿,可以慢议。可你绝不可因此赌气,伤了你自己性命!”
贾珠如此真情殷切,可是王熙凤却一脸的轻慢。
他的指尖还没碰到她衣袖,她就已然先抽走。
“珠大哥你不必如此激动。终究,我是我父亲亲生的女儿,这血缘的干系,自比珠大哥你的关心更近。”
王熙凤说着曼声轻笑,“实话说与你,我父亲是与我嘀咕了两日,待得我不耐烦,说了再逼我就索性剃了头当姑子去,我父亲便不逼我了。”
贾珠心下便一坠。
大舅父的表现,与母亲与他的承诺,竟完全对照不上。
王熙凤忽然起了兴致似的,两手托了香腮,胳膊肘拄到桌面上,上身向家主倾侧过来。
“其实珠大哥说的倒也没错,咱们两家世代联姻,上一辈子我两个姑姑嫁给你们家,到咱们这一辈,咱们家的长辈自然希望再进一步,亲上加亲。”
“说起来,我打小儿就是在你们贾家长大,外头人也都说,我是早就说给你们贾家,已是板上钉钉的贾家媳妇了。我早听乐这个话,我也不吵不闹,因为我心底下倒也乐意。”
“只不过呢,咱们两家再度联姻,却不定非得是我嫁给你呀。明明有人比你更合适。”
“珠大哥,你可趁早儿明白这个道理罢:我们家要的是我跟你们贾家联姻,可是更能代表你们贾家的人,却并非是珠大哥你。”
王熙凤这一番话说得够直接,便如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直直捅在了贾珠的心上。
贾珠胸口又是一阵翻涌。那股子呕血的感觉,又来了。
贾珠用力压住,面上已是再撑不起一个微笑。
他只能定定凝视王熙凤那张明艳俏丽的脸。
“……终究,你心里嫌弃我不是我们家袭爵之人。”
王熙凤咯咯一笑,“便如我两个姑姑,虽然同样是嫁到了你们家,但是终究是不一样的。”
“你们宁荣二府,从宗法上来说,宁府居长,族长和宗祠祭祀都在宁府那头儿。所以我那身为嫡长女的大姑姑就嫁进了宁府,嫁给了宁府袭爵,又考中了进士的敬老爷。”
“而我那庶出的二姑姑,就只能嫁进荣府,嫁给无袭爵资格的次子罢了。”
“你瞧,我们家的姑娘就算与你们家联姻,这里头的高低贵贱却也是有讲究的。”
“如今,我父亲虽说致仕回乡,但为的是让我叔叔放心在京中为官,这才主动求得致仕罢了。我父亲回到家乡,是要去守宗祠,作我王家族长的。”
“我王家族长的嫡出女儿,凭什么到了你们贾家,这回却要嫁给你们这小宗二房去?”
如果说方才王熙凤的一番话已经是一把把刀子,这一回就干脆变成了红缨枪,在贾珠心上戳出一个一个血窟窿!
贾珠再扛不住,掩住胸口,一张嘴,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王熙凤虽说怔了一下,却并无心疼,反倒更是不屑冷笑。
“珠大哥不必如此吧!传了出去,倒好像被我气的。”
“若是女儿家也就罢了,学那「西子捧心」是叫人心生怜爱。可珠大哥一个大男人却这般东施效颦,我啊可就反倒只想笑了。”
贾珠失血,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
只是如此,却依旧不想叫王熙凤看轻了他,于是只能拼力强撑着。
“凤哥儿你别误会,我呕这口血,绝非是因你而起。”
“……都是前阵子,老爷考我功课,我偷懒没通过考校,被老爷打了几下所致。”
王熙凤就更是轻笑一声:“二姑夫别看文质彬彬,狠起来却是连你都打。”
“也难怪得我那二姑姑这些年来,竟是一点点磨平了性子。连我大姑姑都说,二姑姑与从前竟都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贾政如此道貌岸然,贾珠又是与贾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此时王熙凤心下就更坚定了:她可不像如王夫人一般,被婚姻一点点磨平了性子,慢慢地竟丢了自己。
这贾珠,她是绝对不能嫁的!
.
贾琏没理王熙凤回来的事,晚上照旧美美睡觉。
只是,今晚他没搂眉妩。
眉妩还有些小失望,神色哀婉地问他:“是不是凤姑娘回来了,琏二爷便要冷着奴婢了?”
贾琏在她小p蛋儿上掐了一把。
“是跟她有关,却不是因为她回来就不稀罕你了。”
他不是冷着她,他实则是护着她。
他其实是怕,王熙凤回来直接就先要了眉妩的小命。
按照原书的情节,王熙凤收拾贾琏房里的人,那绝对心狠手辣、斩草不留根。
他搂着她亲了好几下,哄她道:“爷只是这几日被你淘空了,得歇几天缓缓。”
眉妩乖巧听话,并不反抗,只低头蹙眉而去。
贾琏摊开手脚,自己独霸大床,松弛睡去。
睡到半夜,刚做了半个美梦就被人在黑夜里卡住了脖子!
那人可真狠,手劲也是真大。
贾琏甚至都能感觉到那人指腹和掌心隐约的薄茧。
贾琏被卡得上不来气,只觉自己真的要蹬腿上天了。
他索性也就不挣扎了,顺从本能,直接吐舌头、翻白眼儿,然后突然一蹬腿,断气儿。
那人还是被他吓着了,慌忙松了手,拍他脸颊。
“琏二,你喘气儿啊。你少吓唬我!”
贾琏继续憋气。
他当年在游泳池里,跟几个哥们儿比赛憋气,他可从来就没输过!
身上那人折腾了半晌,看他怎么都不出气儿,吓得声音已是发颤。
“琏二你醒醒,你不能死,你听见没有?”
贾琏心道:听见了,但是不听你的。
那人颤抖之下,已是顾不得别的,干脆捏住他下颌,便一朵樱唇嘬了下来。
那人竟想,帮他人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