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有头债有主,长老们想要扶持宫子羽与我打擂台,那我就只好让宫子羽……知道知道好歹了!”
这是宫尚角初回宫门的那一日,与宫明商私下会谈时所说的原话。
当然,他这样说了,此后便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
角宫之主回归宫门的消息终究是瞒不了长老们太久的。
不过,宫尚角倒也不是什么一味避事的性子,最开始不说,只是因他想先见一见明商与远徵,了解一下宫门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儿,也听一听他们的想法,省得自己消息迟缓,在碰上宫子羽和长老们的时候太过被动,失了应对之法。
他这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却不代表他要一直隐瞒下去。
宫尚角自诩为人做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得紧,如此,又有什么好心虚气短的?
是以,返回宫门的次日,宫尚角便只身前往了长老院。
当然,说是孤身一人,可他身后其实还远远缀着一个死缠烂打,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肯听,就是非要跟哥哥一块儿去看好戏——主要是想去瞻仰一下长老们的变脸绝技的黏人精宫远徵。
宫尚角和宫远徵都去了,慢一步得到消息的宫子羽自然也不愿意落于人后,他便同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至于宫明商,这一回虽然未曾随同,可她自有她的消息渠道,是以虽未在场,但长老院发生的一切还是从头到尾、源源不断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是说——他们三个在长老院打了起来?”宫明商诧异地扬了扬眉,她不大相信地反问道,“宫子羽就那么想不开吗?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竟还妄想着要以一敌二?”
不是宫明商看低宫子羽,实在是……一个远徵就已经够难应付的了,他竟然还敢在有宫尚角坐镇的场合挑衅,这……可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青玉憋着笑,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为宫明商解释了起来。
更准确地说,是宫远徵和宫子羽又吵急了眼。
这倒也不奇怪,宫子羽对着疑似谋害他父亲与兄长的帮凶——宫远徵,尚且是喊打喊杀,嚣张至极,那当他终于看见他心目当中的真凶——宫尚角的时候,自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哪里还记得要收敛一二,做一做面子功夫?
宫子羽和宫远徵一个心心念念,想着要为父兄报仇,一个则护兄心切,当然是谁都不肯让谁。
而长老们说是长辈,却又实在是管不住这两个泼猴儿,便只能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在他们眼中最稳重,也最值得信赖的宫尚角。
至于宫尚角,倒也不负众望。
为了劝架,他先是伸手,将与宫子羽吵嚷不断的宫远徵给推到了一边儿,而后又分外顺手地扇了急红了眼,口不择言的宫子羽一巴掌。
是了,宫尚角是舍不得动弟弟一根汗毛的。
他也清楚,若是打了远徵,不说他自己心里过不过得去,就是明商,那也必定是要替远徵出头,来与他大小声的,可……他舍不得动乖巧的弟弟,难道还动不了你宫子羽吗?
他打宫子羽这一记,既是存了为明商和远徵出气的心思,也是为了昭告整个宫门——别说宫远徵反骨,不肯承认宫子羽这个新执刃,就是他宫尚角,也同样不愿信服宫子羽的执刃之位。
至于在场三位长老的反应……他们还能有什么反应?
一个宫远徵就足以把他们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即便气得发抖,也只能稍微摆一摆长辈的架子,方能压制他一二,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好与宫远徵动手的。
如今,再加上一个宫尚角——两位实权宫主的分量,就是妄自尊大的长老们见了,也要好生掂量掂量的。
他们说宫尚角不尊执刃,宫尚角和宫远徵便说宫子羽德不配位,未曾通过后山的三域试炼,还算不得真正的执刃。
他们责怪宫尚角厚此薄彼,对待两个弟弟不一视同仁,这两兄弟便道是宫子羽不友爱手足,乱吠狂咬人在先。
总之,无论长老们说什么,宫尚角和宫远徵都有法子反驳,再加上宫子羽确实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他的说辞也压根立不住脚……是以,这场大戏还未渲染开来,登上新的巅峰,高潮未至,便已急转直下,无疾而终。
只是,虽说这几方没有争论出一个究竟来,但宫门却也因为宫尚角和宫远徵的表态,以及三位长老的暂不作为而风向大改,由此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
——从宫子羽占据执刃之位,独领风骚,到两宫并立。
自此,前山四宫,商宫独立于纷争之外,暂且中立,宫尚角坐拥角徵二宫的支持,而宫子羽,虽为现任执刃,却有名而无实,只能倚靠羽宫和长老们的帮扶勉强站稳脚跟。
“也好,”宫明商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说,“就叫宫子羽暂且做着这个羽宫的执刃吧。”
……
若说宫门前段时日还只是风雨欲来,那么如今——却是浪涛经久而不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