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寺是国寺,香客众多。寺庙前台阶上百级,两人一前一后拾级而上。
宁兰回头看了看轻烟,两人怀疑的对视一眼,便小心跟在这个是所谓的四姐姐后面。
佛寺内檀香环绕,佛像古朴庄严。宁萱跪拜在佛前,虔诚跪拜许愿。
宁兰跟着她也虔诚跪在蒲团上,闭眼许愿,“若是真有满天神佛,保佑我能成功找到回家的方法,我回去必定让爸爸为捐钱修路,为重塑金身。”
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线香,恭敬插·进香炉,片刻后睁开眼,盯着眼前端坐的佛像瞧,一切如常,并没有神迹发生。
心中嗤笑自己傻,净是白日做梦。
今日千佛寺庙中人极少,似乎只她们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清了场。
大殿出来,宁萱不经意建议道,“千佛寺后面是着名的十里河荷塘,此刻最是风景不错,五妹妹不若我们去看看。”
荷塘碧叶连连,山风阵阵吹来,荷叶随风飘舞,风景倒是不错。只是宁兰不安越来越大,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走到山脚处,有个四角飞檐的亭子,隐约有人坐在那里,只是,看背影像是个两个男子?
突然的行程,偶然出现的男子,现在她也知道这里规矩严苛,冒然接触外男,不算什么光彩的事。
有些迟疑不定跟在这个四姐姐身后,“四姐姐,我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
胳膊忽然被她拉住,四姐姐笑着道,“前面那是你姐夫,我出来这么久,想必要来寻我,我们过那里歇着吧。”
亭中两个人男人正在对弈,俱是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其中一个衣着华贵,带着不怒自威的架势,另一个则是态度恭谨,正在低头思索棋局。
听到脚步声,两人放下棋子,同时望了过来。
四姐姐朝那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行了礼,宁兰跟在后面,并没有随她行礼,只是安静的站在那。
宁萱夫妻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道,冲着宁兰道,“五妹妹,这是临川王殿下,快见礼,今日偶然碰到,相约一起游玩。”
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她不会说是私下约见。
她学着宁萱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心道,这便是她那个有了婚约的未婚夫,不对,应该前未婚夫才是。
当时从刑部出来,那个便宜爹说过她毁了婚约。婚约已毁,现在这种情形,他又来找自己做甚。心下好奇,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一眼。
这男子尚且算的上俊朗,宁兰这一眼总觉的他眉眼的颇有些熟悉感觉。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己怎么可能见过这种贵人。
四姐姐夫妻两个只坐片刻便寻了借口离去,“我现在有孕在身,身体有些疲乏,五妹妹我先行回去休息,返程就有劳殿下护送了。”
说完两夫妻便行礼离开了,宁兰看出来了,这临川王是有话同自己说,才会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费这么大功夫约见自己。
想通这里这倒是安心不少,目前当是没有危险才是。
亭子只剩下两个人,宁兰坐在那有些不自在,这状况有些奇怪,像是在相亲。
临川王方才就在打量她,见她形容警惕,比那个四姐容貌好上许多,放到院子,倒也是个妙人,倒是有些后悔草率退婚了。
不过幸好还来的及,见她形容拘谨,温声开口道,“宁五姑娘可随意些,不用拘谨。”
亭子中响起少女清脆的声音,“不知殿下今日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不知道你父亲有没有同你说过我们婚约的事?”
“隐约知道此事,只是父亲已经言明婚约作废了。”
“作废是令尊觉得你流落在外一段时间,不好在嫁入王府。只要弄清楚在利州一言一行并无逾矩之处,我们之间的婚约依旧作数。”
这话听的宁兰很不舒服,她本就不喜欢这什么鬼婚约,他还像审犯人一样要问清楚一言一行,当即就想发火。
又生生克制下来,他是王爷,身份贵重,得罪不起。
在心中快速斟酌语言,“只是落水出了意外,丢了户籍路引被困在利州,其余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我自小在蜀地长大,不曾受过教养,自知身份低微,行为粗鄙,配不上殿下,婚约之事还望殿下莫要在提起。”
临川王看了看她脸色,神色如常不似作伪,发出一声戏谑笑声,“宁五娘不想嫁我直说就是,何必如此贬低自己。”
“婚姻大事按道理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殿下让我说实话,不敢欺瞒殿下,臣女在蜀地曾经有过婚约,已然过了六礼,只差完婚。”
“和我订婚的郎君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不是宁家忽然把我带过来,等他科考完回来,我们就会成婚。”
据她所知,这的男人还是极其在乎女子订婚的,她不可能在这嫁人,定然的让他打消这念头。宁兰说完,亭子中安静下来。
临川王盯着她瞧,他看出来了,这女娘不想同他有关系。利州之事后,他现在京中犹如瘟神,人人避之不及,这么想她如此表现倒也正常。
本来想试探试探她和太子关系,现在倒是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了,说的好听是宁国公府的姑娘,说的难听就是一个外室女。
宁二爷不敢欺瞒于他,早就坦诚告知过,这宁五姑娘不过是他外任期间同个村姑生的。宁家也未曾教养过半分,若不是宁家实在无合适姑娘,定然轮不到她。
这出身,往日入他的王府只能是最低等的妾室。他看在世子面子上许她侧妃的位置,她现在竟然还不肯攀附。
“此事尚且急不得,五娘子可以回去在多多思索在回禀。”
“殿下,我尚且有事,先行告退。”
宁兰说完就学着四姐行礼离开,他坚持送她回庄子,宁兰不好拒绝,只跟着他上车。
轻烟被他仆从领去了后面一辆车,车内只有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她不敢说话只盯着对面车壁瞧。
“宁娘子在这庄子修养,想必多有不便,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可让人去王府寻我。”
别人如此妥帖,她也不好在拒绝,只道,“多谢殿下体恤。”
车厢内,空间不大,眼睛无意间注意到到他腰间挂了个玉佩,乍看之下好似有些眼熟,便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临川王看她盯着玉佩瞧,笑着开口道,“五娘子盯着此玉佩,可是对本王的玉佩感兴趣?”
他顺手解下来,让她瞧个真切,“可惜这个不能赠予五娘子,是本王出生父皇赐下来的,这图案寻常人用属于僭越。”
见他误会,宁兰连忙解释,“殿下误会了,臣女只是觉得这玉甚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他把玉佩递过来让她观赏,宁兰这看清,玉佩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整体呈方形,两寸大小,其上雕刻了团龙密纹。
心下总觉得的奇怪,总觉得好似在哪看过类似的图案,只是一时记不起来。
*
回到寒云居,车子到庄子门口,轻烟在马外面喊到,“姑娘。”
宁兰扶着车辕正要下去,车厢离地颇高,本来她一路都在想这临川王现在找自己的目的,现在心里还记挂着玉佩事。
谁知脚下一时站不稳,差点一头栽下马车。
临川王见她眼看脸要着地,俯身一把把人拉住抱在怀中,抱着人跳下车来,“当心,”说完才把人放到地上。
脚尖踩地,宁兰这才从惊吓中缓过神,见她还抱着自己,连忙把人推开后退,“多谢殿下搭救。”
道完谢也不看人,就往寒云居内部跑去。
临川王站在那,盯着那背影消失在门口,才对着贴身侍卫道,“回府吧。”
王府属官过来,见他盯着院子瞧,问道,“王爷真的要娶宁家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这宁家当初说在送一个女儿进府,宁家家中根本没有适龄未婚女儿,宁国公只道,说是宁二爷的女儿,以前养在蜀地老家。
还以为是什么庸俗丑陋的玩意,没想到倒是出落的这般漂亮。
临川王笑道,“明不明的全靠宁国公,他认,她就是宁家女,他不认就不是,其他都不打紧。”
宁老太爷死后,现任宁国公远不如父亲有才能。
宁家已然败落,同宁家的联姻,意义已经不大。只是本就是不重要的侧妃之位,有这么漂亮女子红袖添香,连带照拂世子也是不错。
用手抛了抛,盯着玉佩瞧,刑部案卷她说根本不识得太子,只是误被牵连的,现在盯着玉佩瞧,明显对这块玉佩感兴趣。
这玉佩世间只有两块。
她第一次见自己,若是以前见过,那必定是在自己那个好弟弟身上见过。
本来他就怀疑这宁娘子同太子关系匪浅,利州时两人同在船上,后来利州刺史事发,牵扯到她,虽然现在找不到证据两人勾结。
现在更是怀疑,她定是同他的太子弟弟有关。
又回头瞧了瞧挂着“寒云居”院子,先把人放在身边总是没错的,这桩婚事还是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