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居门口挂着临川王王府标识的马车逐渐离去,寒云居门口此时渐渐空无一人。
季宴清站在不远的树下,瞥了一眼那墙后的院子,宁五就在那院子中!树上柿子红的格外刺眼,他神色不明的盯着院子瞧了一会,转身离开。
惊影同吴今两人看了看殿下阴沉的脸色,两人对视一眼,立在后面旁边大气都不敢出,殿下一下朝就出了皇宫直奔这庄子来。
竟然看到宁娘子竟然同大殿下如此亲近!
季宴清回到马车内,命婢女研墨,伏案写了一封信从小窗递了出去,“吴今,你亲自交给章御史。”
*
宁兰回到自己的悬红院,把自己关在屋内,仔细搜索关于玉佩的记忆。
一直没个头绪,把自己摔回床上,盯着头顶帐子心中一直在嘀咕,到底在哪看过来着。下意识觉得这是极其重要的事,一定要想起来。
轻烟正拿了晾晒好的衣物进来,打开衣柜归置衣物。被她这动静唬了一跳,“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跟四姑娘从寺庙回来就神神叨叨的。”
宁兰看着她打开的柜门,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想起来了,是在衣柜中!
那天少东家眼睛受伤,他要自己帮他换衣服。
那块玉佩就在衣柜中,她拿衣服时无意间掉出来的那块玉佩,她瞥过一眼,那个玉佩无论质地还是形状都与临川王的玉佩极其相似。
都是糖白玉,其上雕刻团龙密纹。李少东家拥有和临川王相似的玉佩,天下仅有两块的玉佩。
李少东家他是太子!
“不可能!”
宁兰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大喊出声,下意识反驳这个可能。
可是细细回忆一遍,当初山涧那群人来势汹汹,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亡命之徒,更像是训练有事的杀手。
他说他叫李衡,“李衡,”宁兰自言自语念了几遍,李、横,李字加横,那可不就季吗?
他说他在在家行二,当今圣上两子一女,临川王为长,太子可不就是行二。
在佛诞节,他对着利州刺史这种封疆大吏,都是神色戏谑,丝毫不放在眼里,她那时候只当他是狂妄无知,若他真是太子那看不上 区区一个刺史可不就合理了。
被这个猜测吓到了,虽然她不想承认,若他是当朝太子,那些奇怪的点一下就通了。
比如他一介商户,怎么穿的上价值上百两的衣衫,她在利州住的小院那么凑巧卷入利州刺史谋逆刺杀太子的案子,不得不到盛京来。
那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回归宁家?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是为了对付临川王吗,可婚约已经作废了,她现在应该没用了才对。
现在她也拿不准状况,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脑子不够用了,怎么都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宁兰已经不愿意同这骗子扯上什么关系了,只当自己倒霉识人不清。
他是太子有权有势,她得罪不起,还躲不起吗,撕破脸不如装不知道,以后见他就绕着走。
明日就告诉轻烟,最近两人不出院子了,要快点想办法跑路才行。
*
天子数日前已经称病不朝,现在朝堂全由太子把控,今日朝堂上人心各异。
御史大夫章世安当朝参奏临川王王府恶奴商人,侵占田地二十几项罪名,被当堂判了府内禁闭思过,不得外出。
季宴清把人关了,下朝后仍是心绪不佳。
最近两天夜晚安神香点了一支又一支,都难以入眠。今日还拉着吴今演了半宿的武才得入睡,只是入睡不久,仿佛陷入梦魇。
他好似到了太液湖,湖中心不远处两个人在泛舟,瞧着背影身形是一男一女。
女子身形娇小,紧紧依偎在男子怀里,男子亲昵揽着女子肩膀,女子贴在男人肩头同他低语。
不知道男子说了什么话,逗得她拿着拳头轻轻捶他胸口,像是报复一口细白的牙齿,轻轻咬在男人脖颈间。
那船渐渐靠岸,才发现那女子身形有些熟悉,突然,两人转过身。
是宁五!
该死的,是宁五和皇兄。
他猛的惊醒,季宴清起身下床猛的灌了口凉茶,透过支开的窗子看向院子。
窗外夜凉如水,今日满月,月华如练铺满一地,看了一会再无睡意,推门出去。
几道身影快马驶出皇宫,直奔骊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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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被勒停,马蹄高高扬起,在一堵青砖围墙停下,稍微抬头就能看到前面的院子,高高的柿子树枝上树叶正随风而动。
季宴清跳下马,脚尖轻点,越过墙头,借着柿子树跳了下来,悄无声息落在树下院中,院中静悄悄并没有婢女守夜。
吴今、惊影两人作为太子贴身护卫,自是不能远离殿下,也紧跟着落在院中。两人不敢靠近,只是站在外围守着,防止人进来。
吴今他觉得殿下是疯了,他一脸不自在,竟然跟着殿下干出夜探女子闺房的事。
今日殿下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大半夜不睡觉,拉着他去校场,那是招招不留手,他被打的走路都有些拐。
惊影略带同情看他一眼,还好他一看殿下去校场就溜的飞快,不然现在走路拐的就是自己了。
随手扔了一瓶跌打药膏过去,“治疗跌打有奇效。”
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于他的少见多怪,惊影只在心中吐槽他是迂腐的世家子弟。
在利州时,他在屋檐上守夜,亲眼看到殿下把喝醉的宁娘子抱进自己屋子,后半夜才出来去了前院。
他看的分明殿下出来的时候耳尖都是红的,他甚至还擦了嘴角。
他虽然没经历过,但是暗卫里面多的是眠花宿柳之辈。平日什么玩笑都往外开,听习惯了,他倒是接受良好。
自然也不觉得殿下他喜欢个女子有什么不对。
*
季宴清也觉得自己现在是疯癫了,只是下意识就想来看看她,只是脚比脑子快,还没想好人便到了院子外。
推开窗子,脚上稍稍用力,悄悄落在屋内。
屋里黑漆漆一片,好在他夜视能力极好,靠近床榻,能看清帐子人侧身躺在那,露出一截皓白脖颈。
屋内充斥着细细的女儿香很好闻!
床上的人似乎翻了个身,床榻发出细细的织物摩挲的声音,他一时不敢动,直到动静停下来,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见人再次沉睡过去。
他才一点点靠过去, 其实他没想做什么,只是梦见她同皇兄亲近,心绪不宁才想来看看她。
床上人沉沉睡着,嘴巴微微张着,露出几颗牙齿夜晚格外惹眼。看到这牙齿,就想到方才梦中她用牙齿亲昵的咬着皇兄肩头。
她怎么能同皇兄这么亲近,伸出食指压着唇部,探入口内,细细摩挲牙齿。宁五,你个蠢东西在想什么呢,皇兄可不是什么好人。
像是感到不适,床上的人动了动,玉白的臂膀从被子中探出来,手背在唇上抿了两下,才缩回被子。
季宴清眼神瞬的变暗了,她没穿里衣!
......
姜黄色帕随意放在床头,季宴清伸手捡起来,细致的给自己擦手。又过了片刻,才推开窗户跳了出去,窗户“哒哒”磕到窗框上。
*
早间,轻烟端着洗漱水进来,看到她,“姑娘你这嘴怎么了?”
嗯?
宁兰去看了看铜镜发现嘴唇有些红肿,怎么回事,睡前明明好好的。
正想开窗换气,发现窗沿上有一些湿泥,昨日后夜间落了雨,这脚印必定是雨后才留下的。夜里有人进来她房间过。
这简直太吓人了,到底什么人怎么会来她的屋子,庄子上有人心怀不轨?意图盗取钱财还是图色。
“轻烟,你去检查检查,看看我们可是少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姑娘?”
宁兰做了噤声标志,关了门才道,“轻烟,我怀疑有人进过我房间。”
两个人认认真真检查过一番,发现钱财都在,并未少什么东西。
宁兰还以为自己想多了,轻烟给她收拾床铺才惊讶道,“姑娘,你昨天那个帕子呢?”
那个帕子是宁兰常用的,姜黄色,轻烟帮她上面绣了个她的喜欢的雀鸟啄食柿子的图案,她日常都用这个,昨天睡前就在床边放着。
她不可能记错,见轻烟面露担忧之色,宁兰轻声安抚她,“没事,想来是拉到哪了。”
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怎么会这么诡异,少东家是骗子,夜里还疑似有人进来她的房间。
白天一天都心神不定,窝在房间不敢出去,午间拉住轻烟,“轻烟,往后我们就在院子,不要出门,如果人问你,你就说我们在做绣活,往后都不出门了。”
两人在屋子一连躲了几天,晚间都会特意反锁好门窗,又过了几日,还好屋子没有发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