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在上林镇某个被加护了数层禁制,极为隐蔽的地下密室中。
一位身穿宽大枣红官袍,头戴长翎官帽城隍打扮,看起来四十多岁上下,神态慈祥,面色和善的中年男转动机关,缓缓打开一扇厚重古朴的石门。
石门内烛影闪烁
空间并不算大
里面的陈设造型却极为考究
四面墙壁上都刻着某种古老晦涩的铭文,微微闪烁着灰色的诡异光辉。
房间内除了一些必要的石质家具,最多的就是几乎挤满整个房间,放满各种瓶瓶罐罐的木质货架。
若是凝神静气,还能嗅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奇特药香,而不知为何,一旦注意到这种药香,就像是上了半个月的高三动物,回家再次捧起爪机见到自己的纸片人老婆那样疯狂——会上瘾的。
会不受控制,发狂般寻找这种异香的源头,想要更多多。
至于这异香的源头
就在房间中央一个几乎顶到天花板的还在呼呼冒着墨色烟雾的鼎炉。
“尊者,上林城隍蒲柳新求见。”
名为蒲柳新的中年男人,轻搓衣袍俯身朝不知立在鼎炉旁多久背对着他的黑袍人俯首恭敬地一拜。
“唔...”
声音如磨砂的齿轮,那黑袍人兜帽动了动微微磕首,算是回应了蒲柳新的参拜。
随后他朝那鼎炉行了几步,探出干枯的手掌轻轻摩挲着鼎壁,轻柔的动作像是摩挲着三界罕见的名贵灵宝。
“...怎么样了?”
“回尊者的话,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不...还差些火候...”
黑袍人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只是语气淡淡否认了蒲柳新的回话:“这与你当初答应本座的‘羔羊’数量还差上一少半呢...”
此话一出
蒲柳新立刻面色煞白,身体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是一个劲儿的跪拜着哭诉乞求:“尊者开恩,尊者开恩!并不是小仙没有认真为尊者办事,实在是...实在是势单力薄,光是那个遍洒整个州郡的会议折子效果并不是多么理想。毕竟...毕竟落款只能盖戳上林城隍的印象,若是伪造州郡城隍仙君的印象必然会被轻易识破,反而不妥。所以...所以来得都是些与小仙相熟,或者并没有在意这些流程的大意城隍散仙...”
“嗯...”
听了蒲柳新的解释,黑袍人沉吟许久才再次发话,似乎意有所指:“本座知道,这件事也怪不得你。而且...你也定然会全力施为,对么?”
蒲柳新不发一语,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就算额头磕得一边拿出手帕擦拭着被汗水浸透的鬓角,一边慌忙不迭地继续解释:“据线人来报,今日中午她在伪装码头工人搬运货物时,忽然与一对刚刚来到上林的男女打了个招呼。其中一个长相颇为美艳的女子还唤她...姨姨?之后不久,她便借故离开了码头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馆。”
“长相颇为美艳的...女子?”
谈到这句话的时候,那黑袍人的语气终于发生了些许变化,似乎多了一丝急切。
蒲柳新眼球向上,依旧不敢抬头,双手抱拳态度十分谦卑:“是的。”
“那女子是谁?”
“好像是...揭阳的城隍娘娘,城隍之中女子倒是颇为罕见,叫什么...姬...”
“...姬玲珑??”
黑袍人的语调稍稍提高了一些,终于会转过身,在昏黄的烛火下映照出一张干枯瘦弱的脸。
这老登的眼窝深陷,颧骨高筑,像是被什么专门采阴补阳的女妖精吸干了阳气。
此时他正微眯着浑浊的老眼,居高临 下俯视着跪拜在地上林城隍蒲柳新。
“对对!是叫姬玲珑!”
“如果可以...抓到她。”
黑袍老登并没有张嘴,但他想说的话却已然传入了蒲柳新脑海中。
“这...”
“她是中天紫薇太皇大帝伯邑考的女儿,若是抓到她...”
浑浊眼眸中的神采逐渐变得乖戾而疯狂:“便以此节制紫薇大帝,我们手中的筹码就更多了...嘿嘿嘿哈哈哈哈~~”
“可是...可是...”
听到这黑袍老登居然疯狂到要直接对中天紫薇太皇大帝出手,哪怕再畏惧他蒲柳新也有些绷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插了句嘴:“尊者,那可是...上面无与伦比的存在啊...”
“你在说什么昏话?”
四周骤然涌起了滚滚黑气,彰显出黑袍老登的怒火,他闪身来到蒲柳新面前一脚将他踹倒,冷笑:“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全身而退吗?!你还有一丝退路吗?现在做得哪一件事不是直接抹除神格永世不得超生的事儿?醒醒吧!只有与我们合作,你才有一丝活路!”
“...”
刚刚才抬起的头颅再次低下
是啊
自己还有退路吗?
早就没有了...
哎...
回过神来已经...
藏在袖口的双手攥紧又松开
蒲柳新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哎,但凭尊者吩咐...”
“哼!算你识相!”
黑袍老登又咕哝了不知含义的话语才算作罢,语气一顿从怀中摸出四面造型精巧的巴掌大杏黄旗:“那姬玲珑还未去你府上报到吧?”
“回尊者,还未曾...”
“好好好!”
黑袍老登轻抚手中杏黄旗大笑两声:“你可知她身边可有带其他护卫?”
“这...”
蒲柳新稍一思索,犹豫道:“只见她身边有一名男子跟随,似是她辖区里的土地,其他的...并不曾见。”
“无妨。”
黑袍老登对于蒲柳新的回答并不在意,语气逐渐回归淡然:“她身边的那名土地不必太多在意,她是伯邑考的女儿,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暗卫守护?只不过以你线人的实力察觉不到罢了。”
“是...”
“这是四面旗子名曰‘仙路镇魂旗’,是我主上的灵宝之一,你且先拿着而后如此这般...”
待到一套计谋叙述完毕,黑袍老登又认真地一字一顿交代道:“记住,今日乃是试探,如若见时机不对,切不可强取,明日才是重头戏。”
“是,尊者…”
该说的话已然说完
该做得事亦都已做完
可蒲柳新却依然跪坐在地,久久不愿离去。
黑袍老登微微偏脸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着:“怎么,城隍大人还有其他吩咐?”
“不敢不敢!”
蒲柳新连忙惶恐地继续磕头,只是磕着磕着鼻涕却眼泪流了出来:“尊者…尊者!我…我求求你!!让我看一眼我的女儿好不好,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