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津和裴序闲谈完,陷入一阵沉默。
裴序不敢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苏见津将唇边的香烟摘下,在袅袅气雾中,忽地对裴序说道:“查一查夏嘤的身世。”
裴序讶异地抬起眼睛。
苏见津找妹妹已经很长时间,有一段时间,甚至到了近乎疯魔的状态。
看到年龄和妹妹差不多的,有几分相似的,都让裴序去查。
但结果无一不令人失望。
后来,苏见津也渐渐恢复了理智。
如今,没想到他会怀疑陈予恕的太太。
毕竟苏家和陈家的渊源摆在那儿,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虽然腹诽,但裴序对他的决定言听计从:“是。”
最近陈予恕异常繁忙,夏嘤生产在即,他要提前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然后休陪产假。
他不在家,就把闻茜接来御庭一号,陪着夏嘤。
闻茜对夏嘤是无条件宠,夏嘤要什么给什么,然后夏嘤舌尖起了个小泡,连说话都疼。
岳母对夏嘤的言传身教,让陈予恕更不放心,只能给周焕打电话,让他把岳母叫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夏嘤一吃饭就问:“家里的调味料是不是没有补货?”
“昨天不还说我秀色可餐么,看着我的脸吃”,陈予恕给她夹了块清蒸海鲈鱼。
“女人在床上的话,也能作数?”夏嘤嘟囔着,还是从善如流地看了他一眼。
好像吃饭果然多了几分滋味。
岳母靠不住,陈予恕尽量留在家里,把书房当成临时办公室。
办公的时候,从不关书房门。夏嘤一喊,他就能听到。
夏嘤在房间查看待产包。
七七八八的东西一大堆,夏嘤摸了摸婴儿的小包被,软乎极了,手感很好。
她不禁笑了笑,拿起一边的卡包。
里面有她的医保卡,身份证,和几张银行卡。
她眼睛忽地一亮。
以前想不起密码,现在有了记忆,总算能清点一下自己的资产。
其实也可以去银行改密码,但在家里想要什么,吩咐一声就行,根本没地方花钱。更何况,后来陈予恕还给了张副卡给她。
夏嘤懒病犯了,一直没去。
正想查查余额,一张纸条漏出来,掉在地上。
夏嘤好奇地捡起来,打开,上面字迹凌乱:不要信他!不要相信他!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要相信!
她认得,这是自己的笔迹。
每句话,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夏嘤的手在发抖。
脑海里,响起带着哭腔的质问声:“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不是陈允渡,明明不是他。”
原来她的婚姻,是一场骗局。
一阵剧痛,打断回忆。夏嘤连站着都困难,扶着梳妆台蹲下来。
她紧紧咬住牙齿,不让痛吟声溢出。等调整好呼吸,才蓄力叫道:“沈姨!”
没过几秒,陈予恕便跑进来,看到她痛得蜷缩在地上,面色微变,将夏嘤抱到床上,用枕头垫在她的腰下。
然后打电话给司机,又把沈姨叫上来。
“宝宝真是心急,这会儿就发动了”,比预产期提前了一周多。
沈姨问了问夏嘤疼痛的频率,猜测她这是开始宫缩。
很快一行人就赶去医院。
宫缩的间歇,疼痛减轻不少。她这才来得及看清坐的这辆车。
加长款的,被改造过,座椅成了躺椅,躺在上面四平八稳。
上面的真皮坐垫软软的,像卧在云端。
车库里的车,夏嘤都大致见过,但这辆车很陌生。大概是陈予恕特意为今天准备的。
“是不是很疼?到医院会上无痛。”明明汽车都快超速,但陈予恕还是觉得太慢。
比起夏嘤的苍白,陈予恕的脸色有些发青。
可他的语气截然相反,轻柔极了。
发现夏嘤的疼得快把嘴唇咬破,他把自己的手腕塞进她嘴里,“咬这里,我不怕疼。”
就算疼也没关系。
一起疼。
夏嘤一直忍着,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眼泪刷地流下来。
她一哭,就不会呼吸了。呛咳起来。
陈予恕只好过去抱住她,“不哭,我会一直陪着你。”
下车之后,夏嘤就被挪到病床上,推进医院。
天花板的光如同走马灯,在她眼前白花花地闪过。宫缩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
她死死地抓住病床的扶手,不停摇头,想要将侵袭脑海的记忆甩出来。
那么抗拒,是因为有种预感,这些过去,会将她的人生撕裂。
她没想到会和陈允渡重逢,还因为一次意外和他有了亲密关系。
那会儿她快要大学毕业,一位关系不错的师兄要向同级的女友求婚,让几位小师妹当氛围组。
师兄帮夏嘤改过几次论文,她欣然前往。
现场气氛热烈,求婚很成功。夏嘤跑前跑后,有些渴,误喝了师兄准备的酒。
酒里有点燃欲望的药,是他和女友的小情趣。
既然求婚成功,晚上更要加大剂量。
夏嘤喝下去没多一会儿,就口干舌燥,心脏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觉得不适,草草道别就想离开酒店。还没上电梯,腿脚就开始发软。连忙给桑余发消息。
头很晕,误把向上的按钮,按成向下。电梯门打开,便是一张多年未见,偶然在晚上才能梦到的脸。
大概是喝高了,竟然看到他对自己笑了一下。
就那么微不可见地抿出一丝笑,就把夏嘤的魂都给勾跑。她被美色诱惑,鬼使神差地上了电梯。
他好像比年少时更高,夏嘤仰着视线,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到了vip楼层,夏嘤见陈允渡走下电梯,忙跟在他身后。
就像他们约好了一般。
男人刷了房卡进去,夏嘤站在门外,几次鼓起勇气想要叫他的名字。最后都颓败地咽下去。
眼见他要关上门,夏嘤赶忙伸出手。
门边碾过手背,她短促地叫了一声。
其实他没用力,痒多于疼。
他却以为伤到她,赶忙来开门,抓住她的手,皱眉问:“夏嘤,想进来就直说。我不至于对老同学置之不理。”
原来他还记得她。
他们刚才一直在玩儿,谁先认出对方的游戏。
夏嘤眼睛湿漉漉地,如同淋漓春雨,“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然后她踮起脚尖,嘴唇轻轻印在他侧脸。
“我能亲你一下吗?”
这一出先斩后奏把男人弄得愣住,而后他笑了笑,“在我这里,流氓是重罪,会被制裁得很惨。”
夏嘤只是迷迷糊糊地讨了一个吻而已,却用一整夜来偿还。
她抽抽噎噎地求:“陈允渡,天快亮了,放我睡一会儿。”
“叫我陈予恕,我不喜欢以前那个名字。”他快将她整个人都按进床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