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都沉默。
一个虚荣心强,总想高人一等的人,有这样的命格,自然是重大打击。
郑唯真不愿接受来自亲妹妹的批命说辞。
但这番说辞,足以让家人不会再为她往高寻亲事。
“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她责怪上妹妹。
“没错,是我毁了你,毁了你不切实际的幻想,好让你面对现实。”郑离惊毫不在意的承认。
郑唯真气狠在心,她绝不认这个命。
目前首要是,她要先退了梁家的亲。
若是不退,才是应了妹妹的话,会在深渊沉浮。
最后,退亲成了定局。
此事母亲抱病在家,自然是出不了门去办。
只能请外祖母出面,带上当初的冰人,一同去孝勇侯府退亲。
以为昨日是徒劳的梁锐,完全没想到会等来这意外之喜。
收到消息他当即请了假迅速归家。
盼着婚事能继续的孝勇候夫人,其实一直都在担心着。
虽然郑家嫡长女表现得很喜欢自己的儿子,但她知道,婚事有着变数。
这不,变数还是来了。
郭老太太代表自己女儿表达了退亲之意,话说得委婉有度,给对方留了颜面。
心情跌落谷底的孝勇候夫人,却脸色难有和缓。
不想同意退这门能给他们家带来极大好处的亲事,但她又不敢强硬说不。
甚至一句不好听的话都不敢说。
只能凄然落泪,希望能得到对方同情。
“我那儿子,自从被清出御前侍卫队,就被各种看衰,这我知道。”
“但人生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何必只看眼前呢!”
“若是两个小的情投意合,日子未必就过得比别人差是不是,我家孩子......”
“母亲,我同意退亲。”梁锐急步走了进来,打断母亲那些虚话。
“阿锐,你怎么回来了?”孝勇候夫人看到儿子,很是惊讶。
梁锐没有回答,而是跟郑家来的人行了礼。
亲自说道:“这婚,我同意退。”
“阿锐......”想要阻止的孝勇候夫人,在儿子转眸看过来时,颓然住口。
儿子眼里的怒怨,她看得清楚。
她知道,他对这桩婚事,从来就没有真正接受过。
武安伯府上门退亲,正合儿子的意,她再坚持已经没有意义。
只会得罪别人,又得罪自己儿子。
她只能遗憾的拿出女方的庚帖,还了回去。
还有一些礼物,也进行了清返。
当初孝勇候夫人送出的那副宝石璎珞,郑离惊也放到退回礼担中。
这样贵重的礼物,当时是基于两家结亲,才有由头上门赠送。
如今两家退亲,不再有这层关系,这宝石璎珞她也不宜留。
但孝勇侯夫人看到这副璎珞,却无论如何都要郑离惊收回去。
“这是我真心送给你的,你还回来就是真伤我心了。”
孝勇候夫人独独把璎珞拿了出来。
“这跟你姐退亲无关,这是我作为一个长辈,看到喜欢的小辈,真心送出去的礼物,你要收下。”
她无论如何都要送出这副璎珞。
婚事没了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但梁家人不能与仙尊弟子有划清界限之举。
郑离惊看到孝勇候夫人如此坚决,为此不惜落泪的地步,她只好再次收下璎珞圈。
收了璎珞圈,她拿出一袋丹药作为回礼:“这是养生固神丸,可治病虚气血虚之症。”
这本来是要送去给曹家的药,这情形她只能先给了做回礼。
这人情,可不能欠。
孝勇候夫人有些惊喜,她没有推辞就收下了丹药:“太感谢了!我母亲身体不好,正是需要这种药来调补身体。”
郑离惊点点头,没有接她的话。
接了就会有类似日后需要能不能再求些药这种话。
她如今炼丹,多半是为了自己家人亲人,小半是为了行善。
梁家还没有到需要她行善的地步。
梁锐看出母亲想跟二大师拉关系的企图,他当即起身,表示亲事已退,不便招待。
亲自把人送出了府。
出了府他才对郑离惊深施一礼:“谢二大师着人送信给在下,此事能了,多得您帮忙。日后若是有差遣之处,尽可来说,梁某义不容辞。”
他是由衷感谢,心头有着如释重负的激动。
郑离惊不在意的笑了笑,“倒不用你如此许诺,来日抱负得展,莫忘初心,即是报答。”
说完她就扶着外祖母上了马车,离开即将不存在的孝勇侯府。
梁锐看着远去的马车,站在原地愣神了一会。
抱负得展,莫忘初心?
二大师知道他要干什么,也知道他能干成什么。
他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却感觉天色从未如此敞亮过。
回府面对父母责难时,他只说了一句:“从今往后,儿子的事儿子自己做主,父亲和母亲安享晚年即可。”
孝勇侯夫妇听闻此言,脸色都不好,“家都要倒了,我们还能如何安享晚年?”
他们已经惴惴不安几十个日夜,哪有安享晚年的心思。
只觉大厦将倾,却无计可施。
他们已经失去天家的信任,很难有出头之日。
梁锐没理会父母的埋怨和责骂,一身轻松的继续去巡防。
大晋勋贵世家沉赘日积,是天家越来越看不得的事。
他们梁家人躺在功劳簿上,安逸享乐不思进取已经好几代。
没有能力还想身居高位就算了,还早早就结党谋算所谓的前程,连忠心都丢了。
陛下怎会容忍,倒了也好。
腐朽不去,何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