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郭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梁家那小子瞧着是个心正有志气的,你姐若是不慕权贵,图人品的话,将来未必等不来风光有望之时。”
失去勋贵爵位,但根基还在,他们这些人家搏前程要比普通人容易。
只要吃得苦舍得去拼,未必没有东山再起时。
外祖母想得太简单了些,郑离惊老实告诉她:“梁世子心有所属,他看不上我姐。”
“啊?”
郭老太太诧异得皱眉。
觉得自己刚才评价得过早了些。
“他心有所属为何还要与你姐定亲?”
这可不是心正之人能做出来的事。
即使小辈婚事一般都是奉父母之命,但听着这事就让人不高兴。
大外孙女就算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大外孙女,由不得被人欺瞒。
郑离惊叹了口气,“人家心里装的是他前一任未婚妻,认真说起来,人家这算有情有义不离不弃。”
“这是怎么回事?”郭老太太惊讶了。
那姓梁的小子居然还有前任未婚妻。
加这次退婚,他岂不是退了两次婚,这姻缘线看来不咋好。
郑离惊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外祖母。
高门定亲退亲,都不是随便的事。
这孝勇侯府的溃败,早就有端倪。
郭老太太听了不由唏嘘:“真是风水轮流转,对孝勇侯府这算是报应了。”
前未婚妻家道中落,父死母亡,说是女方自动退亲,其实想想就知道一个孤女背后有多无奈。
若是孝勇侯府有情有义,一个落魄姑娘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能让自己有依靠的亲事。
只能说,一报还一报。
如今从表面看,孝勇侯府也尝到被人嫌弃的滋味了。
倒让两个原就定下婚约生了情愫的年轻人,有了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这事儿幸好没给你姐知道,要是她知道,指不定一股气上来,就死拧着不放了。”
郭老太太不由庆幸婚事已退,大外孙女那不服人不听劝的性子,也就犯不了傻。
这事说起来虽然可气,但只能怪梁家那些以利当前的长辈,却怪不了那梁家小子。
郑离惊也庆幸,“她要是知道,这婚肯定没这么好退,指不定要闹事。”
她反着来促使这事尽快得到解决,也算少一桩麻烦事。
郑梁两家退亲的消息,很快散了出去。
孝勇侯府因着如今谁看着都知道要倒的可怜样,得到有些人同情。
武安伯府成了落井下石之辈,郑家女也被人说无情无义。
眼红武安伯府崛起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武安伯府受人非议。
两位大师在府中为人排忧解难,也成了敛财有道。
戚家换女代嫁的真相,反而没多少人注意。
在舆论风暴中的武安伯府,依然开门每日接待十名信众。
流言蜚语再多,也淹没不了两位大师实打实的实力。
有需求的人,依然会上门求见。
至于那些越传越难听的话,不过三四日就被压了下去。
谁压的,不知道。
反正武安伯府没有出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名声太响太好未必是好事,被人踩一踩就当损名声消暗灾。
只是这心态不能让不懂事的人知道,就由得她心虚躲院子里不出。
免得还是不知轻重。
小年,武安伯府挂出了“歇业”招牌,两位大师要猫冬过年了。
但今年的武安伯府难有安静,越近年关登门的人亲戚友人越多。
一家一家的送来年礼,门房三个人都不够用,得多安排一班人报信。
太多人送年礼上门,忙得郑绍君和妻子吃饭喝水都要匆匆应付。
戚家也送来年礼,本该是郑家先送年礼给岳家,戚家却抢了个先。
皆因戚家心虚,破规矩的尽量放低身段。
郑绍君看到妻子拟定的回礼跟给别家的回礼差不多,不由说了句:“这是不是少了些,不如加多三成。”
“不,就这样。”戚芮溪坚持,“给多了,就要以为咱们家原谅他们了。”
郑绍君:“......”
不过妻子说咱们的时候,他心里都是愉悦。
“听你的,你管家,你想怎样就怎样。”他笑着没再干涉妻子的决定。
戚芮溪看丈夫如此迁就自己,心里自然更踏实。
尽管自己的丈夫不够健壮康健,但是给到她的,都是不加保留的所有。
婆母和公爹也尊重她,这是她在娘家没得到过的待遇。
她岂会不分好歹。
人心换人心,谁对她好,她就甘心对谁付出。
到了腊月二十六,更忙了。
不得已,戚芮溪把三个小姑子都喊来帮忙,顺便学着人情来往跟着管家。
郑唯荷和郑唯秀都很高兴嫂子肯放权让她们参与家中事。
只有郑唯真不情不愿。
对于这小姑子不记人好的性子,戚芮溪也没纵着,三姐妹一个不落都要跟着忙。
谁也别想清闲偷懒。
但二妹妹是不用做这些事的,因为二妹妹做的事已经够多。
难得歇下不用给人算命卜凶吉,又忙着四处搜罗药料,准备开炉炼丹。
以给明年元宵后就要回凉州的外祖母和各位舅舅舅母们所需。
郭家大族,家财雄厚,他们什么都不缺。
京都有的东西,他们随时都能让商队带回去。
唯有这疗效奇好的健体护身的丹药,他们稀罕得很。
郑离惊算了算,她得手搓上五百颗药丸子,才够送外祖一大家子所用。
光外祖和外祖母就得备上半年的补药,让他们好好的疗养身体。
身体养好了,才能等到她去凉州看他们的一天。
除夕前一日,是宫宴的日子。
武安伯府的人都被邀请入宫参加宫宴。
善若用要去郭家过年为由,想躲过宫宴。
这次郑离惊没有由得她,“明日必须入宫去,你就跟着我,谁也欺负不了你。”
善若苦着脸不敢反抗师姐的命令。
搓药丸子都搓出了火星子。
下午,接到曹家人报信,说是那位段父因愧无颜,自尽赎罪。
这消息并不让人意外。
苗域邪术案,容不得一丝大意,天家没让段父活过年,自然有天家的考量。
知道这消息,郑离惊也放了心。
至少曹家能安心过年了。
宫宴日,大家早早起来梳妆换衣。
善若被师姐拎着换上一身精致的新衣裳。
“这是你义母特意为你做的过年穿的新衣,你可别苦着脸衬不起这衣服。”
善若摸着新衣上绣的海棠花,还有衣领子上的珍珠扣,脸上有了笑容,“这衣裳真好看!”
新衣用的是十样锦色的蜀锦,绣的是双色海棠花,滚的是银边白狐毛。
款式俏丽,做工精美。
再佩戴上缀着粉色珍珠的珠花,稍扑脂粉,就让善若美出天际。
不习惯描眉扑粉的善若,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目露惊讶。
“师姐,为何要这般打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