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奎带着一帮兄弟们趴在地上耐心的等待着,心想,这卓王子说的下雨会不会有。
蓦然,一阵凉丝丝的微风仿若幽灵般悄然拂过,王大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心底默默祈祷:老天爷啊,可算起风了,你再加把劲儿,使劲儿刮吧!
……
秦军营帐之中。
“哎呀,这鬼天气,闷热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哈哈,起风咯!”
“可不是嘛,这可是吉兆啊,预示着咱们此番出征定能顺顺利利。”
两名负责流动巡查的岗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向大营边缘。到了坡上,二人毫无顾忌,解开腰带,竟朝着下方肆意撒起尿来。
只因是临时驻扎,只待一日便要继续进发,加之秦军向来轻视西周军,认定其软弱可欺,根本无惧偷袭,故而营帐四周连栅栏都未曾设置,仅在营内增添了为数不多的流动哨。
这一泡尿,不偏不倚,全数浇在了王大奎的头顶!可王大奎硬是憋着一口气,纹丝不动,为了这关乎生死存亡的潜伏任务,他将所有的屈辱与不适统统咽下。
那两名秦军士兵,眼中全然没有将西周军当回事儿,尿完之后,还继续大言不惭地交谈着。
“这回攻打洛邑城,怕是没仗可打咯,他们都要投降了,咱这军功可咋挣啊?”
“是啊,咱秦军向来靠军功立身,我本还想着多打两场硬仗,攒够了军功就回家种地,过安稳日子呢。”
恰在此时,一队秦军巡逻哨骂骂咧咧地返回营门口 —— 所谓的营门口,不过是地势最为平缓的一处坡地罢了。
“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天儿,巡逻有个啥用啊?啥都瞅不见!”
“就是,别巡了,我都怕自个儿走丢了,找不着回营的路。”
“回营倒不难,瞅见那篝火没?对面西周军也点着篝火呢。可就这来去的道儿,黑灯瞎火的,我都摔了好几个跟头了。”
“咱这么干,要是被大将军知道了,不得军法从事啊?”
“嗐,没事儿,我放了四五个斥候盯着对方呢,他们都在篝火边上跳舞唱歌,离咱这儿一百步开外,根本不知道咱在盯着他们。哈哈哈哈!”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闪电仿若利剑般,撕裂了漆黑的夜空,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轰然响起。
“我靠,吓死老子了!这荒山野岭的,还提什么鬼啊神啊,闪电打雷才吓人呢!”
“哎,下雨了,下雨了!”
秦军执勤的士兵们见状,竟都像孩子般欢呼雀跃起来。
没多久,营帐内的篝火便在雨水的侵袭下,渐渐熄灭,只余下袅袅青烟,在夜色中缓缓升腾。
而在秦军营帐之外潜伏的西周军将士们,此刻内心激动得仿若汹涌澎湃的海浪,一切尽在姬卓的神机妙算之中。
被那两名秦军士兵淋了一头尿的王大奎,此刻也被雨水冲刷着,尿液与雨水早已混为一体,他却全然不顾。
黑暗中,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向右轻轻拍了拍身旁兄弟的肩膀,士兵们心领神会,依次摸索着身边的战友,继而,开始如鬼魅般,向着秦军军营匍匐前进。
过了许久,一声尖锐的哨声仿若夜枭啼鸣,骤然划破夜空。秦军士兵们从睡梦中猛地惊醒,纷纷慌乱地冲出各自歇息的营帐。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惊慌失措的秦军士兵们,映入眼帘的是随处可见的招魂幡和引魂幡,运气稍好的,还能瞧见一张狰狞的鬼脸,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鬼,正瞪大双眸,死死地瞪着自己。
恐惧,仿若瘟疫一般,瞬间在秦军营地中蔓延开来。闪电过后,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
紧接着,有人声嘶力竭地高喊:“敌袭!敌袭!” 那声音,同样来自营地的各个角落。
眨眼间,整个秦军大营仿若炸开了锅,到处都回荡着 “敌袭” 的呼喊声。
士兵们在极度的恐慌之中,仿若没头的苍蝇,纷纷手忙脚乱地拿起武器,在黑暗中,向着他们臆想中的敌人疯狂砍去。
然而,此刻的黑夜仿若无尽的深渊,谁是敌人,谁是战友,根本无从分辨。在本能的驱使下,每一个秦军士兵都笃定:除了自己,周围的人都是敌人。
赢樛,这位秦军的统帅,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大秦的锐士们!敌军袭营,御敌!御敌!”
随即,激昂的战鼓轰然响起,这本是激励秦军奋勇杀敌的战鼓,此刻却仿若恶魔的鼓点,反倒助长了秦军相互之间的厮杀。
一道闪电划过,姬卓目光如隼,在那转瞬即逝的光亮中,他瞅准了赢樛所在之处。只见赢樛被一群秦军卫士紧紧环绕,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环形防御圈。
姬卓心中暗忖:倘若能设法从内部扰乱他们,或许便能寻得击杀赢樛的良机。
只是,距离着实有些远,而且对方的环形防御固若金汤,若不从内部突破,实在难有胜算。
于是,借着又一次闪电亮起的瞬间,姬卓猫着腰,在地上摸索着,发现了几具尸体,从尸体身上拔出好几把兵器,而后,拼尽全力,向着赢樛的方向奋力掷出。
紧接着,闪电再度照亮夜空,原本井然有序的防御圈已然乱成一锅粥。
姬卓见时机已到,赶忙吹响哨子,发出 “嘟嘟” 的声响 —— 这是撤退的信号。
信号发出后,姬卓不敢有丝毫耽搁,借着闪电的微光,辨别了方向,便如泥鳅般,迅速朝着营帐北方爬了出去。
虞季和张虎这边,同样依照姬卓的周密部署,在下雨致使篝火熄灭之后,兵分两路,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
他们眼前漆黑一片,根本辨不清道路,可秦军大营内传出的喊杀声仿若指路明灯,天上时不时划过的闪电也为他们照亮前行的方向。
二人各率二百多名勇士,恰好潜伏到秦军大营之外,听着里面鼓号齐鸣,喊杀声不绝于耳,鬼哭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兄弟们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完成任务后成功摸出来的兄弟们,借着闪电的光亮,逐渐聚拢起来。此时,四周漆黑如墨,想要清点人数简直是天方夜谭,好在三十个什长都牢记任务内容,他们默契十足,带着兄弟们再度潜伏下来。
秦军士兵在极度的恐惧中相互厮杀,而营地高地上那棵巨大的树木仿若引雷针,招来一道道闪电,雷声轰鸣,秦军士兵愈发惊恐万状。
雨,不知何时已然停歇,雷,也渐渐没了声响,可秦军大营内的喊杀声和惨嚎声却仿若恶魔的咆哮,一夜未曾断绝,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微弱。
终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周遭的景象也逐渐清晰可辨。此时的秦军士兵,个个仿若霜打的茄子,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赢樛亦是如此,他与自己的卫队厮杀了整整一夜,当他环顾四周,瞧见身边横七竖八躺着的,竟全是秦军将士,不见一个敌人的踪影,他仿若瞬间明白了一切。
“全部停止战斗!我们中计了!” 赢樛声嘶力竭地高喊着,让士兵们传令下去。
可就在这时,那血红的鬼脸仿若诅咒一般,依旧在不远处摇晃着。一名士兵定睛一看,发现是草人,顿时恼羞成怒,举起长戈,狠狠刺去。可那草人仿若有了生命,摇摇晃晃,竟又重新站了起来!
这一幕,让发现问题的士兵们彻底崩溃,可战斗却并未就此终结,三万人的营帐,偌大的营地,总有一些地方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那些已然能够看清对方面容,却仍在疯狂战斗的士兵,仿若被恶魔附身,是惊吓过度,已然疯疯癫癫!
就在身负重伤的赢樛刚要发布命令收拢士兵的时候,突然,营区东边、北边、西边三面,鼓号声仿若山崩海啸般,同时轰然响起,西周军士兵高喊着:
“活捉赢樛!”
“别让他跑!”
“……”
呐喊声从三个方向传来,且越来越近。
混乱之中,秦军根本辨不清对方兵力多寡,赢樛刚要下令,便被同样一身伤的副将一把拉住,二人匆匆骑上几匹战马,仿若丧家之犬,向着南方夺命狂奔。
这般情形,主帅都已逃窜,士兵们哪还有斗志,能动的全都不顾一切,仿若疯魔一般,朝着南方溃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