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情形,主帅都已逃窜,士兵们哪还有斗志,能动的全都不顾一切,仿若疯魔一般,朝着南方溃逃而去。
西周军的士兵们谨遵姬卓战前的精密分派,并不贸然直接冲击秦军,只是在后方虚张声势,呐喊鼓噪。
姬卓健步如飞,登上高坡,俯瞰这惨烈至极的战场。只见鲜血肆意横流,将大地染得通红,秦军的死伤将士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那景象,宛如修罗炼狱。
蓦然间,姬卓锐利的目光锁定了完整的马厩,还有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战车。他眸光一闪,当机立断,即刻改变计划:“张虎、虞季,你二人听令,各自率人骑上战马,再将鼓号统统搬上这些战车,朝着敌军追去。
记住,依旧只需虚张声势,凭借鼓号齐鸣、高声呐喊,把他们吓得更远。唯有如此,咱们才能赢得充裕时间,往城里搬运秦军的物资。”
张虎、虞季二人正满脸喜色,紧紧跟在姬卓身旁,满心想着要夸赞一番姬卓的神机妙算,没承想新命令突然降临。二人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抱拳行礼,齐声应道:“得令!”
紧接着,他们各自招呼麾下兄弟,牵出战马,挂上战车挂钩,又齐心协力将秦军的以及己方带来的鼓号一股脑儿全搬上了战车。
这五百多名勇士,气势如虹,整出了仿若上万人的浩大阵仗,一路朝南,奋勇追去。
孙大壮兴奋得满脸通红,扯着嗓子喊道:“卓王子,起初你说,此番抢了秦军的战马,全都交由我指挥,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做梦都不敢想,竟真有这等好事。
这下可好,咱们可发大财了!这儿有近三千多匹战马,还有三百乘兵车,粗略一算,光是拉车的马就有一千四百匹呐。”
姬卓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和颜悦色地说道:“放心,战马都归你,不过战车我还有大用,可别太贪心咯!”
“好好好,卑职全听王子的!王子圣明!”
孙大壮本就担心姬卓贵人多忘事,忘了这一承诺,如今得了准信,心愿得偿,自是喜不自禁。
姬卓神色一凛,转而严肃道:“你即刻挑选十名精壮士兵,骑马火速回城,敲锣打鼓,将城中百姓尽数唤醒,告知他们咱们打了大胜仗,让青壮年,不论男女,但凡家中有马车、牛车、驴车的,全都拉出来,速速赶来装货回城。
切记,动作要快!这一仗,秦军虽损失惨重,却并未与我军正面硬撼,一旦他们回过神来,平复心绪,定会卷土重来。
眼下有了秦军留下的这些精良装备,咱们方能有底气打赢下一仗!”
孙大壮连忙抱拳,语气坚定:“此事关乎重大,卑职定当亲力亲为!” 言罢,他迅速招呼了十名士兵,飞身上马,朝着洛邑城方向疾驰而去。
姬卓紧接着高声下令:“王大奎,你即刻安排士兵收拢整理敌军辎重,等候洛邑百姓前来搬运。另外,挑出一百人随本王子处理伤兵之事。”
王大奎抱拳应诺:“得令!”
随后,王大奎便吆喝着一百人跟在姬卓身后,自己则亲赴前线,全神贯注地监督士兵将秦军辎重逐一收拢、归类。
姬卓环顾四周,神色凝重地对士兵们说道:“敌军伤兵,不许加害!若是抓到秦军医官,可令其为我军士兵疗伤。
你们奔走于军营各处,务必将本王子的话传达出去,告诉他们,周天子受天命庇佑,胆敢入侵,便是这般下场!”
士兵们刚经历一场大胜,正满心欢喜,摩拳擦掌准备搬运辎重,捞些好处,此刻接到这看似无利可图的差事,心里都老大不乐意,只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姬卓瞧出他们的心思,大声提醒道:“军队乃一个整体,你们此刻所做之事,同样是为了大周。待回城之后,一样有奖赏!”
听闻此言,士兵们仿若被注入一剂强心针,顿时来了精神,飞也似的忙碌起来。
邹妁紧跟在姬卓身旁,对于俘虏的处理方式,满心愤懑,极为不满。
“主人,奴婢的父母和姐姐皆命丧秦军之手,况且秦军作战向来残暴,动不动就屠城。咱们为何不杀了这些伤兵和俘虏,以血前仇?”
姬卓并未急于反驳,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轻声问道:“杀了他们又能如何?你父母能因此复生吗?他们家中,亦有父母盼着儿子归乡,有妻儿倚门而望。
再者,战场上受伤之人,九成都会因感染而丧命,你当真忍心再向他们挥剑?”
邹妁仿若被一道霹雳击中,顿时愣在原地,满心不甘,却又无从反驳。她只能紧咬下唇,陷入深深的沉思,思索着这一切悲剧的根源。
……
洛邑城,清晨的曙光才刚刚洒落,街头巷尾已有寥寥几个小贩,睡眼惺忪地出来摆摊。城门之上,值守的士兵还沉浸在梦乡之中,迷迷糊糊,哈欠连天。
孙大壮带着十名士兵,风驰电掣般赶到南门下,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呼喊开门。城楼上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嚷声扰了清梦,满心不悦,睡眼朦胧地探出头来,嚎了一嗓子:“你们是谁呀?”
“孙二蛋子,我是你哥!快快开门!” 孙大壮大吼一声,心急如焚。
孙二蛋子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不禁惊呼:“哎呀,堂哥呀,你们这是干啥去了?”
“你快开门!有天大的好事!” 孙大壮不愿多费口舌,一个劲儿地催着开门。
孙二蛋子不敢耽搁,赶忙叫醒一同值夜、还在酣睡的几个兄弟,匆匆跑下楼去开门。
城门刚一打开,孙大壮哪管三七二十一,策马扬鞭,直朝城内冲去,身后的兄弟们也鱼贯而入。
回到军营,取了几面锣鼓,孙大壮领着众人策马狂奔,沿街吆喝,不多时,便将大胜的喜讯传遍全城。
“真的假的?就你们这几百号人,能把秦军打跑了?你不会是在吹牛吧?”
“就是,平日里你们疏于训练,还跟着个痴傻的卓王子瞎混,难不成你们也被他带傻了?”
“去去去,别闹,别耽误我买菜。”
这等惊天喜讯,若非亲身经历,旁人怎会轻易相信!
眼见众人皆是一脸狐疑,孙大壮心急如焚,暗自思忖:若再不抓紧,万一秦军去而复返,这堆积如山的物资可就付诸东流了!
“我绝无半句虚言,卓王子绝非傻子,他是这普天之下最聪慧之人!” 孙大壮言辞恳切,极力维护姬卓的名声。
恰在此时,士兵三嘎子一眼瞧见自家亲哥混迹在百姓当中,赶忙上前:“哥,我们真没说谎,确确实实打赢了。你快带上咱爹娘还有嫂子,赶上驴车,速速前去。”
二嘎子是个因战致残之人,上阵杀敌已无能为力,干些粗活倒还凑合。他一把抓住三嘎子的手,声音颤抖:“老三,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哥,我啥时候骗过你。再说了,我能拿爹娘打趣吗?” 三嘎子声情并茂的话语,让一旁那些原本不信的百姓,开始动摇,暗自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孙大壮瞅准时机,大声疾呼:“信不信全看缘分,机会一旦错过,可别怪我们没提醒。兄弟们,别管卓王子的任务了,咱们都回家,动员各自家里的亲人动起来!”
士兵们一听,顿时来了劲头,一哄而散,各自奔回家中。
只留下那些依旧心存疑虑的百姓,站在原地,一脸懵圈。